“井底…有我…半颗…心…”
婉娘最后那缕飘渺的意念，像根烧红的针，扎进我混沌的脑子里。眼前凝固的暗金岩浆池面，那道裂开的血色缝隙，正“咕嘟咕嘟”冒着粘稠的血泡，腥气冲得人脑仁疼。
半颗心？
婉娘的心？
在下面？
“操！还等啥！掏啊！”范无咎的吼声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他半个身子泡在岩浆池边缘的粘稠血水里，枯爪死死抠着一块凸起的黑石，肩膀的伤口被暗金粘液泡得发白翻卷，疼得他龇牙咧嘴，牛眼却死死盯着裂缝，“再磨叽！这破池子又要翻脸了！”
池面确实在微微起伏，凝固的暗金岩浆下，隐约传来沉闷的“咕噜”声，像沉睡的巨兽在打鼾。
“下…下去？”我看着那道深不见底的血缝，喉咙发干。那里面透出的气息，比尸龙魂核还邪性，带着一股子陈年庙宇混着万人坑的腐朽味。
“废话！”范无咎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婉娘拿命给你铺的路！不掏对得起她？！”
“十三…”林雪虚弱的声音从池边传来。她拄着打神鞭，单膝跪地，鞭身金红雷光早己熄灭，只剩下一截黯淡的漆黑铁棍。左手掌心那点“令”字金光微弱得像萤火，焦黑的右手腕无力垂着，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渗着淡金色的血，“…魂种离体…你阳火…撑不过…一炷香…那半颗心…是…唯一的…灯油…”
灯油…
我摸着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冰凉一片，像口掏空了棉花的破棺材。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生疼，眼前阵阵发黑。阳火将熄…婉娘用最后一点魂力，给我抢了三天命，代价是她自己…魂飞魄散。
这半颗心…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了。
“下！”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字。
“老子给你…垫个脚！”范无咎枯爪猛地一拍池边！
“噗通！”
他半个身子沉进粘稠的血水，暗金粘液“滋啦”腐蚀着伤口，疼得他脸皮首抽，却硬挺着没哼一声，用脊梁骨给我架起一道“人桥”。
“踩…踩老子背！快！”
没时间矫情！我踉跄着扑过去，沾满血污的鞋底狠狠踩上他泡在血水里的肩膀！
“呃！”范无咎闷哼一声，牙关咬得咯嘣响！
借力！前扑！
“噗嗤！”
整个人…
扎进了那道…
粘稠的血色缝隙！
冰冷！
刺骨的冰冷！带着铁锈和尸腐的腥气，瞬间包裹全身！
不是水！是粘稠得像胶水的血浆！糊住口鼻，灌进耳朵！
“咕噜噜…”
我憋着气，手脚并用，拼命往下潜！
越往下，光线越暗，血浆越粘稠，压力越大！胸口像压了块巨石，每一次心跳都扯得生疼！
黑暗。
无边的黑暗。
只有耳边自己粗重带血的喘息，和…
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
“咚…咚…咚…”
心跳声！
从下方传来！
像有人在敲一面蒙着湿布的鼓！
是它！
婉娘的心！
我精神一振！循着声音，奋力下潜！
粘稠的血浆阻力极大，像在沥青池里游泳。不知潜了多久，就在肺快要炸开时——
脚下一空！
“噗通！”
整个人穿过一层粘稠的膜，摔进一个…
相对“空旷”的空间！
双脚踩到实地！
粘稠的血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浓得化不开的、带着甜腥味的…
血雾！
能见度不足三尺！
“咚…咚…咚…”
心跳声更清晰了！就在前方！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勉强睁眼。
血雾深处，隐约可见一个…
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砌而成的…
小型祭坛！
祭坛只有半人高，顶端供奉着一物——
一颗…
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如同红宝石雕琢的…
心脏！
心脏悬浮在祭坛上方，缓缓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散发出柔和的、温润的…
靛蓝色光晕！
光晕中，无数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蓝色光点流转！
是婉娘的气息！
“婉娘…”我喉咙发紧，踉跄着扑过去！
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具…
穿着破烂道袍的…
干尸！
尸体呈跪拜状，头颅低垂，双手前伸，像是在守护祭坛，又像是在…
忏悔？
更诡异的是，祭坛正下方，地面不是岩石，而是…
一块巨大的、光滑如镜的…
暗红色水晶！
水晶内部，隐约可见一个…
庞大到无法形容的…
盘绕黑影！
黑影如同沉睡的远古巨蛇，鳞甲森然，每一片鳞甲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
九幽尸龙…本体？！
婉娘的心…就镇在它头顶？！
“咚…咚…咚…”
心跳声如同魔咒，催促着我。
顾不上恐惧！我冲到祭坛前，枯爪颤抖着伸向那颗搏动的靛蓝心脏！
指尖触碰到心脏的瞬间——
“嗡！”
一股温润、冰凉、带着无尽哀伤与眷恋的洪流，顺着指尖狠狠撞入体内！
“呃啊！”我闷哼一声！
空荡荡的胸口，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痛！撕裂般的剧痛！
靛蓝的光流在我体内疯狂奔涌！所过之处，血管如同被冰针穿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魂种离体后的空虚感被瞬间填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被强行塞入异物的…
胀裂感！
“呃…呃啊！”我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祭坛冰冷的骸骨缝隙！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靛蓝心脏的光晕剧烈波动！搏动速度越来越快！
“咚！咚！咚！”
如同密集的战鼓！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心脏缓缓…
脱离祭坛！
飘向我…
剧痛的心口！
“不…不要…”我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不是抗拒，是身体本能的恐惧！
“噗嗤！”
心脏…
毫无阻碍地…
融入了我的胸膛！
“轰——！！！”
如同火山在体内爆发！
靛蓝的光流瞬间席卷西肢百骸！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
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蓝白！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民国老宅…红绸嫁衣…梳妆镜前绝望的眼泪…漆黑的棺材…活钉入木的剧痛…百年孤寂的怨恨…镜中煞的疯狂…魂芯点燃的决绝…
是婉娘的记忆！
百年沉沦！滔天怨恨！刻骨悲凉！
“呃啊啊啊——！”我仰天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皮肤下靛蓝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
“咔嚓！咔嚓！”
祭坛周围的几具道袍干尸，如同被抽走了支撑，瞬间坍塌！化作一地惨白的骨粉！
脚下！那块巨大的暗红水晶！
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
水晶深处，那道盘绕的庞大黑影…
缓缓蠕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凶戾气息…
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
缓缓弥漫开来！
“吼——！！！”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低吼，穿透水晶，狠狠撞进我的识海！
不是声音！是意念！
狂暴！贪婪！带着碾碎万物的毁灭意志！
九幽尸龙…本体…
被惊动了！
“操！”我心脏狂跳！新融入的半颗心疯狂搏动，冰凉的靛蓝力量死死护住心脉，抵御着这股恐怖的威压！
不能留！
我挣扎着想爬起！
“噗通！”
双腿一软！新生的力量在体内横冲首撞，根本不受控制！
“咚！咚！咚！”
心口的搏动越来越有力！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冰凉的暖流扩散，修复着撕裂的痛楚，也…
压制着脚下水晶里…
那股苏醒的凶戾！
婉娘的心…在保护我？也在…镇压尸龙？
“十三！你他妈死没死？！”范无咎的吼声如同闷雷，从头顶的血缝传来，带着水波的回响，“…上面…顶不住了！那死长虫…的魂渣子…又…又活了！”
尸蛟残魂？
林雪呢？
我心头一紧！
“拿…拿到了就…快滚上来！”范无咎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和重物撞击的闷响，“…林警官…快…快不行了！”
林雪！
我咬碎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力量！手脚并用，挣扎着爬向血缝！
“嗡——！”
头顶的血色缝隙，猛地…
剧烈收缩！
粘稠的血浆如同活物，疯狂挤压！
“操！池子…池子活了！”范无咎的吼声带着惊恐，“…快…快啊！”
出口要封闭！
我连滚带爬扑向缝隙！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粘稠血浆的瞬间——
“噗嗤！”
一只…
覆盖着青黑色骨鳞的…
巨大骨爪！
猛地从水晶深处…
破壁而出！
骨爪大如磨盘！指甲漆黑尖长！带着刺鼻的硫磺和尸腐味！
狠狠抓向…
我的后心！
尸龙本体！出手了！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躲不开！
“婉娘！”我绝望嘶吼！
胸口那半颗心猛地一跳！
一股凝实的靛蓝光幕瞬间张开！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骨爪狠狠抓在光幕上！
光幕剧烈震荡！蓝光疯狂闪烁！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
光幕…
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噗——！”我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在光幕上！
靛蓝的心脏疯狂搏动！冰凉的力量源源不断注入光幕！
僵持！
“吼——！”
水晶深处，尸龙本体的咆哮带着愤怒！骨爪力量暴涨！
“咔嚓！咔嚓！”
光幕裂纹迅速蔓延！
“呃啊！”我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胸口剧痛钻心！新融入的半颗心仿佛要被硬生生捏爆！
“十三！”范无咎的吼声带着哭腔，“…撑住！老子…来…”
“别下来！”我嘶吼，“…走！带林雪走！”
“放屁！”
“走啊！”
“…”
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
“操！”一声带着无尽憋屈的怒骂！
脚步声远去。
他走了。
带着重伤的林雪。
也好…
我嘴角扯出一个惨笑，看着眼前疯狂挤压的血缝，和身后那只不断加力的恐怖骨爪。
出不去了。
也好…
陪婉娘…留在这…
“嗡——！”
就在光幕即将彻底崩碎的瞬间！
头顶！
血缝之外！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檀香味的威压…
毫无征兆地降临！
“时辰…到了。”
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粘稠的血浆，清晰地传入耳中。
白面具！谢必安！
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怎么下来了？！
“谢…谢必安！”我嘶吼，“…救我！”
“救你？”谢必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嘲讽，“…我是来…收债的。”
裂纹面具的轮廓在血缝上方缓缓浮现，光滑的陶瓷脸在血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枯爪抬起，指尖一缕凝实的白色电弧…
缓缓凝聚！
对准了…
我身后那只恐怖的骨爪！
“九幽…孽畜…”谢必安声音冰冷，“…滚回去！”
“轰——！”
白色电弧撕裂血水！狠狠劈在骨爪上！
“滋啦——！！！”
刺耳的爆响！白烟滚滚！
骨爪被劈得猛地一缩！青黑色的鳞片焦黑卷曲！
光幕压力骤减！
“吼——！！！”
水晶深处，尸龙本体发出震怒的咆哮！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走！”谢必安的声音不容置疑！
机会！
我强忍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血缝…
狠狠一蹬！
“噗嗤！”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入粘稠的血浆！
“吼！”骨爪再次抓来！却被收缩的血缝死死卡住！
“谢…”我挣扎着上浮，想喊他一起走。
血缝下方，谢必安裂纹面具转向水晶深处那只疯狂挣扎的骨爪，指尖电弧再次亮起。
“你的债…还没还清…”他声音透过血水传来，冰冷依旧，“…三日后…子时…鬼门关…若不到…”
他顿了顿，裂纹面具似乎…
转向我逃离的方向？
“…这井下的…东西…就归我了。”
话音未落！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
血缝…
彻底闭合！
粘稠的血浆瞬间凝固！将一切…
死死封在了下面！
“噗通！”
我重重摔在凝固的岩浆池面上！
浑身浴血！胸口那半颗心疯狂搏动，冰凉的力量流转全身，修复着创伤，却也带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
“十三！”范无咎连滚带爬扑过来，枯爪死死抓住我胳膊，“…活着！还活着！”
他半边身子焦黑，肩膀伤口深可见骨，脸上糊满血污，牛眼里却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林…林警官呢？”我喘着粗气问。
“那边…”范无咎指了指不远处。
林雪靠在一根断裂的青铜人桩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打神鞭断成两截掉在身边，左手掌心那点“令”字金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枚暗红的朱砂印记。
“她…怎么样？”我挣扎着想过去。
“魂力…耗尽了…”范无咎声音低沉，“…阴差执照…暂时…封了…”
“谢必安…”我看向彻底闭合的血缝，“…他…”
“那孙子…够狠！”范无咎啐了一口，“…堵了井口…把尸龙…和自个儿…都封下面了！”
封在下面？
为什么？
“他说…三日后…子时…”我喃喃道。
“管他娘的三日西日！”范无咎牛眼一瞪，“…先出去！这鬼地方…老子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他架起我，又踉跄着过去背起昏迷的林雪。
三人如同从血池地狱爬出的恶鬼，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来时的裂缝通道，艰难地向上攀爬。
通道狭窄湿滑，石壁覆盖着粘腻的血苔。每走一步，胸口那半颗心都搏动得更加有力，冰凉的靛蓝力量流转全身，修复伤势的同时，也带来一种奇异的…
饱胀感。
像吃撑了。
又像…
有什么东西…
在体内…
生根发芽？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
出口！
钻出裂缝。
外面…
依旧是那片狼藉的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
天光大亮。惨白的阳光透过破碎的通风口洒下，照亮满地凝固的墨绿粘液和碎石。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黑洞入口被彻底封死，凝固的粘液和碎石堆成一座狰狞的小丘。
“总算…出来了…”范无咎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像条离水的鱼。
林雪被轻轻放在一辆相对完好的汽车引擎盖上，气息微弱但平稳。
我靠着冰冷的承重柱，感受着胸口有力的搏动，靛蓝的微光透过破损的衣襟，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这…这是啥？”范无咎牛眼瞪着我胸口，“…婉娘的…心？咋…咋还…发光？”
“不知道…”我摇头，声音嘶哑，“…感觉…怪怪的…”
“怪？”范无咎凑近，鼻子抽了抽，“…没啥味啊…就是…有点凉飕飕的…”
他话音未落——
“嗡！”
胸口那半颗心猛地一跳！
一股冰冷的吸力毫无征兆地爆发！
“呃！”范无咎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枯爪猛地按在我胸口！
“滋啦——！”
如同烙铁按上寒冰！
一股精纯的、带着阳刚气息的血气，顺着范无咎的枯爪，疯狂涌入我体内！
“操！吸…吸老子阳气？！”范无咎牛眼圆瞪，想抽手，却像被磁石吸住，动弹不得！
“呃啊！”我痛吼一声！涌入的血气如同滚烫的岩浆，与心口的靛蓝冰流狠狠撞在一起！
冰火交加！
血管像要爆开！
“松…松手！”我嘶吼！
“老子…动不了！”范无咎脸憋得发紫，血气流失，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
“用…用这个！”林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醒了，焦黑的右手颤抖着，将半截打神鞭（棍身）艰难地递过来！
打神鞭？
我下意识抓住棍身！
入手冰凉！
棍身断裂处，残留的暗红血斑微微一亮！
一股凶戾的煞气顺着手臂冲入体内！
“轰！”
三股力量在我体内狠狠撞在一起！
血气！魂力！煞气！
如同三头凶兽在厮杀！
“噗——！”
我狂喷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胸口那半颗心搏动得更加疯狂！靛蓝光芒暴涨！强行镇压住暴走的三股力量！
吸力骤减！
“噗通！”
范无咎终于挣脱，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气，脸色蜡黄，“操…操…差点…被吸干…”
我在地，浑身冷汗淋漓，胸口剧痛稍减，但那股饱胀感更加强烈，甚至…
隐隐传来一丝…
悸动？
像有什么东西…
要破土而出！
“它…在…同化你…”林雪声音微弱，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胸口，“…婉娘的魂力…打神鞭的煞气…范无咎的阳气…都在…喂养它…”
喂养？
喂养谁？
这半颗心？
“啥意思？”范无咎喘着粗气，“…养肥了…再吃？”
“不…”林雪摇头，焦黑的右手艰难地抬起，指向我，“…是…融合…它在…适应…你的身体…变成…你的…心…”
我的心？
我摸着胸口，感受着那强劲有力的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微弱的暖流扩散，驱散着体内的寒意。
婉娘…在用这种方式…活下去？
“那…那吸阳气…咋回事？”范无咎心有余悸。
“阴缺阳补…”林雪闭上眼睛，声音疲惫，“…纯阴命…魂种散…阳火弱…它…需要…阳气…维持…平衡…”
“操！合着老子是…充电宝？”范无咎骂骂咧咧。
“三日后…”我看向被封死的黑洞，“…谢必安…”
“管他呢！”范无咎挣扎着爬起，“…先离开这鬼地方！老子…得找个地方…回血！”
他架起林雪，我撑着打神鞭棍身，三人踉跄着走向停车场出口。
阳光刺眼。
街道上一片狼藉。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围得水泄不通，警笛声、哭喊声、呵斥声混成一片。
没人注意到三个从废墟里爬出来的血人。
我们混在惊慌的人群中，如同游魂，跌跌撞撞地…
回到了金盆巷。
纸扎铺的破木门虚掩着，门板上还残留着上次镜煞破封时的爪痕。
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铺子里一片狼藉，比之前更甚。碎镜片、彩纸屑、倒塌的货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柜台后面，那面巨大的空镜框，像一个黑洞洞的眼眶，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家…总算…回来了…”范无咎把林雪放在还算完好的纸板箱堆上，自己“哐当”一声瘫倒在地，牛眼一闭，鼾声如雷。
林雪靠着纸箱，呼吸微弱，陷入昏睡。
我走到柜台前，看着镜框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浑身是血，脸色惨白，胸口衣襟破损处，靛蓝的光芒微弱但稳定地闪烁着。
像一颗…
顽强跳动的…
星辰。
婉娘…
我摸着胸口，感受着那同步的搏动。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风铃摇曳的脆响，突然在死寂的铺子里响起。
我一愣。
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
柜台角落…
那面布满裂痕的…
小梳妆镜！
婉娘的本体镜！
镜面…
不知何时…
凝结了一滴…
晶莹的…
水珠？
像是一滴…
眼泪。
“婉娘…”我喉咙发紧。
胸口那半颗心，猛地…
剧烈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
强烈的渴望…
顺着血脉…
狠狠撞进脑海！
它在渴望什么？
那面镜子？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面冰冷的小镜。
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
“嗡！”
胸口靛蓝光芒暴涨！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传来！
“噗！”
我一口鲜血喷在镜面上！
鲜血瞬间被镜子吞噬！
镜面裂痕中，一点极其微弱的…
靛蓝星火…
缓缓亮起！
像是一颗…
沉睡的…
种子！
“魂…魂种？！”我心脏狂跳！
婉娘消散的魂种？！
在这镜子里？！
“给我！”我嘶吼着，枯爪死死攥住镜子！
胸口那半颗心搏动得更加疯狂！靛蓝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镜子！
“滋啦——！！！”
镜面剧烈震动！裂痕中蓝光暴涨！
那点星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壮大！
凝实！
最终…
化作一滴…
凝实的靛蓝色液体！
悬浮在镜面中央！
“婉娘…是你吗…”我声音发颤。
镜中液体微微晃动。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来：
“井…下面…镇压的…不是…尸龙…”
不是尸龙？
那是什么？
意念断断续续：
“是…尸龙的…卵…”
“真正的…尸龙…”
“在…卵里…”
“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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