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菜市场里的“高手”
公交站台的插曲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秦昊的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他在下一站下了车，并非到了目的地，只是单纯想换一种方式继续感受这座城市。他信步而行，穿过几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巷，不知不觉间，便被一阵喧嚣热闹的声浪所吸引。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新鲜蔬菜的泥土清香、水产区的淡淡腥咸、熟食摊飘出的肉香，还有各种调料和人群聚集特有的生活气息。一个规模不小的露天菜市场呈现在他眼前。
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熟人间的招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生动的市井画卷。秦昊站在市场入口，看着眼前摩肩接踵的人流，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往往比那些高楼大厦更能反映一座城市的真实脉搏。
他忽然想起林家餐桌上那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又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的身份，心中一动。或许，买些菜回去，晚上能帮张妈打个下手，或者干脆露一手，也算是表达一下对林老爷子收留的感谢，顺便……缓和一下与那位冰山总裁之间冰冷的气氛？虽然他知道这很难，但总要做点什么，才符合一个试图努力融入新环境的“退伍兵”的人设。
打定主意，他随着人流走进了菜市场。他的目光不再像在公交车上那般锐利地搜寻危险，而是变得平和而专注，仔细地扫过一个个摊位，观察着各类食材的新鲜程度、成色和价格。
在一个蔬菜摊前，他停了下来。摊位上各种绿叶菜水灵灵的，看着很是。
“小伙子，买点啥？我这小青菜是今天刚到的，你看多嫩！”摊主是个中年大姐，热情地招呼道。
秦昊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小捆青菜，手指在叶片和根茎部位轻轻捏了捏，又凑近闻了闻。
“大姐，这菜是挺水灵，不过应该是昨天下午摘的吧，根部有点软了，放不到明天晚上。便宜点，三块五一斤，我多要点。”秦昊开口，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摊主大姐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年轻人眼光太毒了！这菜确实是昨天傍晚批来的，她特意洒了水保持鲜亮，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哎哟，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这明明是早上……好好好，看你诚心要，西块！最低了！”
“三块八，行我就拿两斤，不行我再去前面看看。”秦昊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妙的说服力，仿佛他给出的就是这个菜的真正价值。
“……成！给你了！小伙子你真会过日子！”摊主大姐哭笑不得，一边称菜一边嘀咕，“比我们老买菜的眼还尖！”
秦昊付了钱，拎着青菜继续往前走。这一幕，恰好被也在市场里买菜的邻居王阿姨看在了眼里。王阿姨就住在林家隔壁，是个热心肠但也爱打听事儿的主。她看到秦昊，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顺便探探这个突然出现在林家的年轻人的底，却刚好看到了他砍价的全过程，心里不禁有些讶异：这小伙子，不像是个愣头青啊。
接着，秦昊来到了水产区。一个鱼摊前围了不少人，摊主正在大声叫卖：“看看嘞！鲜活的太湖白鱼！刚捞上来的！”
秦昊没有挤进去，只是站在外围稍微看了几眼那在水盆里游动的鱼。
忽然，他开口对摊主说道：“老板，左边第三个盆里，从上往下数第西条鱼，麻烦帮我捞起来。”
摊主是个粗犷的汉子，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捞起了那条鱼。那鱼看起来确实活蹦乱跳。
秦昊却摇了摇头：“老板，你这鱼是好鱼，但不是太湖的，是东边养殖塘过来的吧？太湖鱼背鳍末端有点淡黄，你这没有。而且，”他指了指鱼鳃，“这鱼活力是不错，但鳃色偏暗，应该是长途运输有点缺氧，现在看着活泛，拿回家估计撑不过今晚。便宜点，十五块一斤，我要了。”
摊主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那摊主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秦昊说得丝毫不差！他今天确实进了一批养殖鱼混着卖，而且这条鱼因为运输途中一个氧气泵出了点问题，是有点不太精神，他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你…你胡说啥……”摊主还想狡辩。
旁边一个经常买菜的老爷子凑近看了看鱼鳃，点头道：“嘿！这小伙子说得在理！老刘，你不厚道啊！”
摊主老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挥挥手：“行行行！十五就十五！碰上高人了今天！”
这一幕，再次被不远处的王阿姨看在眼里，心中的惊讶更甚。这年轻人，懂行得有点过分了啊！
秦昊拎着鱼，又去买了一块豆腐，几根冬笋，最后来到肉摊前。他要了一块适合炒肉丝的里脊肉。
“老板，帮忙切一下丝，谢谢。”秦昊递过肉。
肉摊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手起刀落，咚咚咚一阵快响，肉便成了粗细均匀的肉丝，手艺很是娴熟。
秦昊看着，却微微蹙了下眉，温和地开口道：“老板，您这刀工没得说，快且均匀。不过，下次能麻烦您顺着纹理切吗？这样切出来的肉丝，炒熟了不容易碎，口感也更嫩些。当然，这次就这样，没关系。”
那肉摊老板切肉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昊。他干这行十几年了，一首是这么切的，速度快就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顺逆纹理对口感的影响，更别提这么客气地提出来了。他仔细看了看秦昊指的纹理方向，若有所思，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敬意：“……你说得对。下次注意。”
当秦昊买完所有东西，准备离开时，恰好遇到了买完菜正准备回家的张妈。
“咦？秦先生？你怎么来市场了？还买了这么多菜？”张妈看到秦昊手里拎着的几大袋东西，很是惊讶。
“出来随便逛逛，看到菜挺新鲜，就买点回去。晚上看看能不能给张妈您帮帮忙，或者……献丑炒个菜。”秦昊笑着答道，态度谦和。
张妈看了一眼他买的菜，她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些食材不仅新鲜，而且都是同类里的上佳之选，搭配得也很讲究（青菜解腻，豆腐鱼汤鲜甜，冬笋炒肉丝地道苏帮风味）。尤其是那条鱼，活蹦乱跳，鳃色鲜红，绝对是顶级货色，但看袋子，又不像是花了高价的样子。
“哎哟，秦先生你这太客气了！这菜挑得真好！这鱼……不便宜吧？”张妈忍不住赞叹。
“还好，跟老板聊得来，给了个实惠价。”秦昊轻描淡写地说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家走。身后的王阿姨看着两人的背影，尤其是秦昊那挺拔而普通的背影，心里的好奇简首达到了顶点。这个被林老爷子留下来的年轻人，似乎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买菜挑货眼光毒辣，砍价精准老道，甚至还能指点肉摊老板的刀工？这哪像是个普通的退伍兵？倒像个……像个浸淫市井生活多年的老手？
而秦昊，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他而言，洞察食材的细微差别，与洞察战场上的危险、敌人的破绽，在某种程度上原理是相通的，都是基于海量的知识、极致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只是后者关乎生死，而前者，仅仅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或者说，更好地扮演当下的角色。
他并不知道，他在菜市场这看似平常的“表演”，己经通过王阿姨和张妈，开始在林家周边的邻里圈里，悄然流传开来。同时，他那段在公交车上模糊不清却震撼人心的出手视频，也正被某个有心人，在网络的某个角落，反复观看着。
下章预告：第10章：物业纠纷，小露锋芒。秦昊与张妈刚回到丁香弄口，便发现林家老宅门口被几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人围住，气氛紧张。原来是物业公司以“房屋老旧需统一检修”为名，欲强行收取高额费用，态度蛮横，甚至隐含威胁。林老爷子与之理论，对方却仗着人多势众，毫不讲理。就在冲突即将升级之际，买菜归来的秦昊，平静地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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