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清晨六点，信江南岸群山深处，第六十八集团军移动司令部新址——一个经过精心伪装、戒备森严的天然岩洞群内。汽灯将洞壁映照得光影幢幢。陈默、周志远、赵刚（电话接入）、李振、孙立人以及刚刚从前线赶回的雷彪和军统特派员“夜鹰”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得如同洞外弥漫的晨雾。核心议题，正是如何处理苏联方面突如其来的“橄榄枝”。
陈默将苏联密电的译文放在粗糙的木桌上，目光扫过众人：“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莫斯科伸出了手，愿意提供情报，甚至援助。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联人想要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赵刚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味：“军座！老毛子向来无利不起早！他们这个时候找上门，肯定是看中了咱们能打鬼子，想借我们的手消耗日军！援助可以要，但绝不能受制于人！咱们的装备来源……（他含糊了一下）毕竟特殊，不能让外人摸清底细！”
李振较为持重：“赵师长所言不虚。然，苏联毕竟是目前公开援助我国抗战的主要国家。其情报系统遍布全球，或能提供我们急需的，关于日军后续动向、特别是化学战部队的详细部署。若断然拒绝，恐失一强援，亦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孙立人则从战术角度分析：“我军新获物资，暂解燃眉之急。但日军106师团在正面蠢蠢欲动，其化学战威胁未除。若苏联能提供确切情报，助我预判敌化学攻击的时间、地点、毒剂种类，则可极大减少伤亡，掌握战场主动。此点，至关重要。”
周志远推了推眼镜，作为参谋长，他的思考更为周全：“军座，诸位。与苏联接触，利弊皆存。利在情报、潜在援助及国际声势；弊在可能暴露我部核心机密，引发英美猜疑，甚至卷入更复杂的苏日、苏美博弈。我意，可保持接触，但须设定严格界限：一、接触层级限于战术情报交换与常规军火贸易，不涉及我核心装备与技术；二、接触过程绝对保密，由军统与‘龙牙’共同负责安全；三、所有援助需经我方查验，且不接受任何附加政治条件。”
雷彪嗡声嗡气地补充：“对！得防着点！谁知道来的苏联人里面，有没有日本人的眼线，或者他们自己就想搞侦察！见面地点、安保措施必须万无一失！”
军统“夜鹰”适时开口：“陈军长，各位长官。戴局长亦有密电，原则同意与苏方进行有限度接触，旨在获取情报。我局可负责联络渠道安全与对方人员背景核查。然，戴局长亦提醒，苏方意图深远，需警惕其‘借巢孵卵’之谋。”
陈默静静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思良久，最终决断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当前敌我态势下，多一个情报来源，多一分胜算。但底线必须守住！”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原则同意与苏联代表进行秘密接触。 志远，你拟一个方案：一、同意苏方提议，在长沙进行初步接触，我方代表由你担任，‘夜鹰’组长协助，负责安全与情报甄别。二、接触范围严格限定于：交换华中日军，特别是化学部队及106师团之动向情报；探讨采购苏制常规武器，如火炮、战机之可能性。三、绝不讨论我部现有装备来源、性能及未来作战详细计划。西、所有接触内容，需详细记录，报我与军委会备案。”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此事高度机密，仅限于在场诸位知晓。对外严格保密，尤其要防备日军特务和……其他‘友邦’的耳目。告诉苏联人，我们是军人，只谈军事合作，不涉政治交易。”
“明白！”周志远和“夜鹰”肃然领命。
武汉，某处戒备森严的官邸密室。 蒋介石看着戴笠呈上的关于陈默决定与苏联接触的密报，久久不语。陈诚、何应钦、张群（外交部长）在座。
“陈默……倒是懂得借力。”蒋介石缓缓开口，语气复杂，“苏联人此时找上他，是看中了他的战力。也好，让他去谈，或许真能拿到些有价值的情报。但，必须严格控制！雨农，你的人要盯紧，绝不能让苏联势力渗入六十八集团军内部！尤其不能让其窥探到……那些装备的底细。”
张群谨慎道：“委座，对苏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若被英美知晓，恐生误会。是否需提前做些铺垫？”
何应钦冷哼：“苏俄一贯狡猾，其援助必有所图。陈默年轻气盛，莫要中了圈套才好。”
陈诚则道：“委座，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只要利于抗战，细节可暂不过究。当务之急，是稳住信南战线。”
蒋介石最终指示：“回复陈默：‘兄处置甚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抗战：从1937当德械军，军长 对苏接触，以获取情报为要，务须谨慎，保有底线。所需协助，可告雨农。’” 这等于给予了默许，但划出了红线。
东京，大本营参谋本部。 气氛则更加阴狠。作战课长正向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汇报最新情报：“阁下，特高课密报，支那军陈默部似与苏联方面有所接触，地点可能在长沙。”
“纳尼？苏联？”闲院宫眼中凶光一闪，“八嘎！苏俄也想插一脚？绝不能让他们勾结起来！” 他盯着地图上的信南区域，狠毒地下令：“命令冈村宁次，启动‘风’计划！ 对信南支那军阵地，进行无差别、高强度的混合毒气攻击！我要让陈默的部队，在毒雾中崩溃！同时，命令‘影’队残部，加大袭扰力度，重点破坏其指挥系统和后勤线！再令宣传部门，加大舆论攻势，诬蔑支那军使用毒气，混淆视听！我要让陈默内外交困，无力他顾！”
一条更加恶毒的计策，从东京发出。
上海，苏联领事馆一间隐秘的地下室。 领事馆武官、克格勃高级特工伊万诺夫，正与一名化装成商人的中方联络人（实为军统人员）低声交谈。
“我方己收到陈将军的回应。”联络人传达着周志远的口信，“原则同意在长沙会面，但议题仅限于方才告知的范围。”
伊万诺夫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很好。请转告陈将军，我方将派出具有足够权限的代表，携带有价值的情报。我们期待与真正的抗日英雄合作。” 他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利用这次接触，评估第六十八集团军的真实战力，并尝试获取其“特殊装备”的蛛丝马迹，这对苏联的国防工业或有启发。
南京，“维新政府”宴会厅。 一场看似奢华的酒会正在举行。日本顾问和汉奸高官们觥筹交错。日本梅机关负责人影佐祯昭大佐，正对“维新政府”首脑梁鸿志等人面授机宜：“……国际舆论对我方略有不利。诸位需加大力度，通过各路媒体，宣扬‘支那军暴行’，特别是要坐实其使用毒气的罪名！要让外界认为，信南的毒气，是重庆政府为博取同情而自导自演的把戏！经费和渠道，皇军会全力支持！” 梁鸿志等人唯唯诺诺，一场肮脏的舆论抹黑战悄然升级。
信南前线，第六十八集团军阵地上，官兵们利用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加固工事，进行防化训练，分发特效药品，士气有所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
下午，赵刚师的前沿观察所发现，对面日军阵地活动异常，运输车辆频繁，士兵都佩戴着防毒面具，似乎在准备大规模动作。同时，“龙牙”大队敌后分队冒死传回情报：日军“波”字8604部队的 移动式毒气发射装置 和 储存有大量糜烂性毒气 的弹药库，己前移至距离我军阵地不足二十公里的隐蔽地点！
情报迅速报至司令部。陈默和周志远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军毒气部队位置，脸色严峻。
“看来，鬼子是不打算给我们喘息之机了。”陈默冷声道，“一场更大规模的化学攻击，恐怕就在这一两天内！”
周志远点头：“必须立即调整部署！重点防御区域，加强防化措施；预备队位置前移，准备在毒气攻击后迅速反击；炮兵部队，计算好敌军可能集结区域，准备进行反制炮击！”
命令迅速下达，全军再次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傍晚，周志远和“夜鹰”带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秘密离开司令部，前往长沙与苏联代表会面。临行前，陈默紧握周志远的手：“志远，此行关系重大，务必小心。情报要拿，底线要守！”
“军座放心，志远明白！”周志远郑重承诺。
目送周志远等人消失在暮色中，陈默返回指挥部，心情并未轻松。与苏联的接触如同一场赌博，吉凶难料。而眼前，日军的毒气威胁才是迫在眉睫的生死考验。
这时，通讯参谋送来赵刚的最新急电：“前沿阵地报告，日军阵地方向传来异响，似有大量车辆引擎声，且风向转为东南风，利于毒气向我方扩散！判断敌大规模化学攻击即将开始！各部队己按预案进入最高戒备！”
陈默猛地站起身，走到洞壁上的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信江南岸那片即将被毒雾笼罩的土地。他知道，决定数千将士生死、乃至整个战局走向的最残酷一战，即将打响。而远在长沙的接触，结果如何，己远水难解近渴。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参谋下令：“命令全军！准备迎接毒气攻击！按第三号预案执行！”
夜色渐深，山雨欲来风满楼。信江南岸，地狱之门，即将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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