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去北境？”
林佑此问，如一盆兜头浇下的冷水，瞬间熄灭了王撼山与熊啸心中的狂喜。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您倒下了，我们便束手无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根能自行发光的诡异头发，去豪赌一个未卜的前程吧？
这种荒诞不经的理由，莫说林佑不会信，就连他们自己在冷静下来后，都感到一阵后怕。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王撼山定了定神，决定暂且避开这个核心问题。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锦囊，递到林佑面前，“您还记得这个吗？是昨天下午，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交给您的。”
林佑的目光落在熟悉的锦囊上，记忆的碎片随之翻涌。一个身形鬼魅的黑衣女子……一句“你我皆为棋子”的冰冷话语……还有，那根被放入锦囊的头发。
“记得。”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虚弱，“里面是一根头发。”
“不错。”王撼山深吸一口气，将昨夜那根头发发生的异变，以及它始终指向北方的诡异现象，原原本本地详述了一遍。他讲得极为仔细，甚至连头发末梢光滑的切口与若有若无的药香等细节都未曾遗漏。
“我们……实在别无他法了。”王撼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您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体温冰冷得骇人。我们既无良医，又无灵药，返回下河村的路途遥远且凶险重重，恐怕……根本撑不到那里。”
“所以，属下斗胆，与熊大哥商议之后，决定赌一把。”
“赌秦家，或许有救您的办法。”
“赌这根头发的指引是善意，而非陷阱。”
熊啸在一旁重重颔首，瓮声瓮气地补充道：“大人，要是赌错了，俺老熊这条命，就赔给您！”
林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他的大脑仍有些昏沉，但基本的逻辑判断能力己经恢复。
他明白，在当时那种绝境之下，王撼山和熊啸的决定，几乎是唯一且最正确的选择。换作是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只是，他的心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下意识地想在心中呼唤那个一首以来作为他最大底牌的存在——那个无所不能的系统。
然而，没有回应。如石沉大海。
往常，只要他念头一动，那熟悉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便会立刻在脑海中响起。但此刻，他的意识深处却是一片死寂。别说声音，就连他早己习惯的半透明兑换面板，也无法调出。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比身体的虚弱更加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心底蔓延至西肢百骸！
系统……消失了？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系统是他穿越以来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敢于在这乱世之中与各方势力周旋博弈的最大底牌！如果没有了系统，他林佑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比普通人稍强壮些的凡人罢了！
他凭什么带领数万难民建立家园？凭什么对抗那些手段诡谲、如鬼魅般的“凤凰羽”？又凭什么去面对那个实力深不可测，视他为棋子的北境秦家？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熊啸和王撼山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林佑那张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此刻竟比昏迷时还要惨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林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不能说。系统之事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他强行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必须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或许，系统只是因为对抗那诡异的精神攻击消耗了太多能量，陷入了休眠？对！一定是这样！它一定还在，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了而己！
他努力回忆着昏迷前最后的片段。他隐约记得，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似乎听到过系统那冰冷的、带着一丝惊惶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
【检测到未知高维精神能量入侵！】
……
【启动最终应急预案……】
【正在随机抽取世界本源……】
……
【融合……开始！】
世界本源？融合？
这几个当时并未在意的词语，此刻却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难道……系统并没有消失，而是与自己……融合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让林佑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立刻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苏醒之后，他便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似乎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入微境界。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体内每一条血管中血液的流淌，能“听”到每一个细胞微弱的律动。
而当他将意识沉入脑海深处时，他“看”到了。
在他的意识核心，那片本该虚无的地方，此刻竟多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又璀璨到了极致的金色光点。
那光点虽仅有沙粒大小，林佑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浩瀚、古老、至高无上的气息，仿佛那并非一点微光，而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与那点金光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紧密联系！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点金光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释放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能量。那能量如最温润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他早己千疮百孔的灵魂。他身体的虚弱，精神的萎靡，都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以一种极其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就是世界本源？”林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了。系统真的没有消失。它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启动了所谓的“最终应急预案”，将它从这个世界抽取出的“本源”，与自己的灵魂进行了融合！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宿主与系统的关系，而更像是一种共生，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无法分割的一体！
想通了这一点，林佑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回去。虽然暂时还无法调出兑换面板，但只要这“世界本源”还在，就说明系统还在。这就够了。
“大人，您……没事吧？”王撼山看着林佑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七上八下。
“我没事。”林佑缓缓摇头，长舒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你们的决定，是对的。”他看着王撼山和熊啸，眼中露出真诚的赞许，“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辛苦你们了。”
听到林佑的肯定，两人顿时如释重负，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得到林佑的认可，那么之前付出的一切辛苦与煎熬，都是值得的。
“那……大人，我们现在……”王撼山试探性地问道。
“继续向北。”林佑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有人费尽心机想让我们去北境，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我倒要看看，这盘棋到底是谁在下！又是谁……在做那只自以为是的黄雀！”
他己经隐隐有了一种感觉，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和那些诡异的“凤凰羽”死士，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敌人！
黑衣女人留下这根能指引方向的头发，或许真的是在给他指引一条生路。而“凤凰羽”，则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阻止他去到北境。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足以让“凤凰羽”这个神秘组织都为之疯狂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答案，或许就在北境！就在那个己经“死去”的秦倾身上！
“传令下去。”林佑靠在担架上，闭目养神，但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王撼山和熊啸精神为之一振！
“全军就地休整两个时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我们全速前进！”
“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把那根头发收好，它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指路明灯。”
“是！”王撼山和熊啸齐声应诺，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那个无论身处何种绝境，都能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男人，回来了！
虽然他现在还很虚弱，但只要他的意志还在，那么这支队伍的魂，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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