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如一头酣睡的苍龙,匍匐在京城的西北天际。
黎明时分,山峦的轮廓,在,那层层叠叠的,薄雾与晨曦之中,呈现出一种,深沉而肃穆的黛青色。
三千铁骑,如同一条,由玄铁与杀气,铸就而成的黑色长河,无声无息地,蜿蜒于,通往西山的山道之上。马蹄,皆用厚布包裹,踏在的泥土上,只发出,一阵阵,沉闷如心跳的“噗噗”声。
除了,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战马压抑的鼻息,再无,半点杂音。
这是一支,沉默的,死亡之师。
苏清,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之内。车厢,虽然,颠簸,但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透过车窗的缝隙,望着外面那,一支支,沉默前行的,玄镜司缇骑。他们,每一个人,都,面沉如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彪悍与冷酷,让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这个,令百官闻之色变的,特务机构的……可怕力量。
而,这股力量的执掌者,沈炼,就,骑着他那匹,名为“踏雪”的白色宝马,与她的马车,并驾齐行。
他,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晨风,吹拂着他,鬓角的长发,和他,身后那,玄色的披风。他的脸,如同,用万年寒冰,雕琢而成,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一团,即将,燎原的……火焰。
当,那座,传说中的“神兵苑”,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
就连,苏清,也不禁,在心中,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那,根本,不是一座,普通的,皇家工坊。
而是一座,依山而建,占地,足有数里方圆的……钢铁堡垒!
高大而厚重的围墙,是用,巨大的山石,混合着铁水,浇筑而成,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苔藓,和,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每隔五十步,便,设有一座,高耸的箭楼。墙头之上,更有,手持长戟,身披重甲的卫兵,来回巡逻。
远远望去,便能看到,无数个,高大的烟囱,从堡垒之内,拔地而起,如同,一片,黑色的森林。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着,浓烈的,黑烟与火星,将那片,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工业时代的,灰暗色调。
一股,混杂着,硫磺,焦炭,与,滚烫铁水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还未靠近,便能,听到,那,从围墙之内,传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是,数以百计的,巨型水力锻锤,在,不知疲倦地,捶打着,烧红的铁坯。是,成千上万的工匠,在,声嘶力竭地,呐喊与歌唱。
这里,就是,大夏王朝的……心脏。
一个,用烈火与钢铁,铸就而成的,强大心脏!
“吁——”
沈炼,在距离神兵苑正门,约莫百丈之外的地方,缓缓勒住了战马,举起了右手。
身后那,三千铁骑,令行禁止,瞬间,停下了脚步。
整齐划一的动作,带起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却,依旧,没有打破,这黎明前的,诡异寂静。
“陆文昭。”
“属下在!”
“带五十人,上前叫门。”沈炼的声音,冰冷,而又,清晰,“记住,按计划行事。”
“是!”
陆文昭,一挥手,五十名精锐缇骑,立刻,策马而出,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首奔那,戒备森严的,神兵苑正门而去。
很快,他们,便被,门楼上的守卫,发现。
“来者何人!此乃皇家禁地,速速退去!”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从门楼之上传来。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数十架,巨大的床弩,从射击口中,缓缓伸出,那,闪烁着寒光的,狰狞弩箭,遥遥地,对准了,陆文昭一行。
陆文昭,在门前十丈处,勒马停步,仰起头,朗声喝道:“玄镜司,奉旨查案!尔等,速速打开大门,迎接兵部与内务府联合勘验!”
“玄镜司?”门楼上,一个,身着校尉铠甲的将领,探出头来,脸上,充满了,警惕与怀疑,“我等,并未接到,任何公文!没有兵部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神兵苑!违者,格杀勿论!”
“放肆!”陆文昭,怒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高高举起,“此乃,兵部侍郎张大人,与,内务府总管王公公,亲笔签署,并加盖三方大印的联合公文!上面,更有,指挥使大人的亲笔花押!你,是想,抗旨不遵吗?!”
那校尉,显然,也是个,识货之人。
他,看着那卷轴上,三个,鲜红刺眼的,部门大印,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玄镜司,兵部,内务府。
这,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门校尉,能够得罪得起的。
更何况,是,三家联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末将,先行,禀报苑正大人!”
“可以。”陆文昭,冷笑一声,“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之后,若是,这大门,还未打开……”
他,缓缓地,回过头,用马鞭,向后,遥遥一指。
那校尉,顺着他的鞭梢,望了过去。
只见,在那,晨曦的微光之中,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玄镜司铁骑,正,如同,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静静地,蛰伏着。
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携空间穿越,开局救了未来王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即使,隔着百丈之遥,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届时,我等,便只能,自己,‘请’苑正大人,出来说话了!”
陆文昭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是,风轻云淡。
但,那其中,所蕴含的,血腥威胁,却,让那校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连滚带爬地,跑下了门楼。
马车之内,苏清,将这一切,都,静静地,看在眼里。
她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凶险的一环。
一旦,对方,拒不开门,负隅顽抗。
那么,一场,血腥的强攻,便,在所难免。
届时,打草惊蛇,是必然的结果。
她,和沈炼,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就在,那一炷香,即将,燃尽之时。
“嘎吱——嘎吱——”
那扇,由精铁浇筑,重达万斤的巨大闸门,终于,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成了!
苏清的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己经被,冷汗,浸湿。
一名,身着绯色官袍,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在那名校尉的陪同下,满脸堆笑,一路小跑地,迎了出来。
“哎呀呀!不知,是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沈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他,甚至,没有,下马。
只是,居高临下地,将那份联合公文,扔到了,那苑正的面前。
“废话少说。”
“玄镜司,奉旨,彻查燕王逆党私藏兵甲一案。”
“从现在起,神兵苑,由我,全权接管。”
“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原地待命,接受盘查!”
“但凡,有,喧哗者,异动者,反抗者……”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在那苑正,和,他身后,那些,面面相觑的守卫脸上,一一扫过。
“……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
一股,凝如实质的,恐怖杀气,轰然爆发!
那苑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远古凶兽,给,死死地,盯住了!
他的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是……是!下官……下官,遵命!”
沈炼,不再理他。
他,猛地,一挥手。
“进!”
一声令下!
身后那,沉默了许久的三千铁骑,瞬间,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发出,震天的轰鸣,卷地而来,从那,敞开的大门,一涌而入!
整个,喧嚣鼎沸的神兵苑,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锻锤声,呐喊声,都在瞬间,戛然而止!
无数,赤裸着上身,挥汗如雨的工匠,和,那些,负责监工的官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支,如同,天兵天将般,突然降临的,玄镜司大军。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
而,混杂在,这些普通工匠之中的,那些,属于“凤凰”的暗桩与死士,更是,在第一时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打懵了!
玄镜司?
查抄燕王逆党?
怎么会,这么突然?!
主上,那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啊!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
而是,恐惧,与,隐藏!
他们,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武器,藏得更深。将自己的身形,缩得更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身边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工匠,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在等。
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主人,给他们,下达,新的指令。
而,这,恰恰,就是,苏清,和沈炼,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玄镜司的缇骑,行动,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他们,在陆文昭的指挥下,如同一台,精密而冰冷的,杀戮机器。
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迅速地,控制了,神兵苑内,所有的,制高点,交通要道,武备仓库,以及,西面的围墙。
一张,无形,而又,密不透风的大网,在瞬间,便,将这,方圆数里的钢铁堡垒,彻底笼罩!
沈炼,翻身下马,走到了,苏清的马车前。
“下来吧。”
“网,己经,撒好了。”
苏清,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而又,被,绝对的武力,所强行压制住的,诡异场景,深吸了一口气。
那,充满了,焦炭与硫磺味道的,滚烫空气,吸入肺中,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引线,己经被点燃。
接下来,就等那条,藏得最深的毒蛇,自己,露出獠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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