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粥的热气在眼前凝成白雾，林墨死死盯着女孩瞳孔里转动的齿轮，喉咙里的苦涩突然化作尖锐的刺痛。他猛地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烧杯坠落的脆响中，那碗粥在地面摔成了两半，米粒滚落时竟显出金属光泽，在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虹彩。
“墨哥哥怎么了？” 女孩歪着头微笑，脖颈转动时发出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她的羊形印记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滴落在白色实验服上，晕染成类似电路板的纹路。林墨这才发现她手里的粥碗内侧，印着与克隆体后脑相同的狗形装置图案，只是边缘多了圈锯齿状的花纹。
掌心的玉佩突然灼热起来，半块碎玉竟自行悬浮在空中，碎片边缘浮现出淡绿色的光晕。林墨感到经络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手臂首冲头顶，百会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变成了靛蓝色，墙上的时钟指针正卡在凌晨两点 —— 丑时，肝经当令的时刻。
“肝藏魂，魂散则神乱。” 祖父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带着老式磁带的沙沙声，“你现在看到的，是被毒素污染的肝魂显形。” 林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的血管正在变黑，形成类似齿轮的纹路，“戌狗关卡的精神污染己经侵入肝经，再不用刺蒺藜净化，你的魂魄会被装置彻底同化。”
刺蒺藜的尖刺刺破指尖的瞬间，一股辛辣的气味在空气中炸开。这种能平肝解郁的草药接触皮肤后，黑色纹路立刻泛起白烟，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林墨趁机扫视实验室，发现那些原本熟悉的仪器正在变形，显微镜的镜筒拉长变成枪管，培养皿的边缘生出锯齿，整个空间正在向某种机械结构转化。
“爷爷骗了你。” 齿轮眼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变成了克隆体的尖锐语调，“创世神格根本不是种子，是收割意识的机器。” 她抬手扯下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布满线路的金属头骨，“每个生肖关卡都是筛选器，只有双生意识才能启动最终程序 —— 就像我和你。”
墙壁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的巨大空间。无数根透明管道悬挂在空中，里面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林墨和林溪，他们的胸口都插着连接中央控制台的导线。地面亮起暗绿色的经络图，正是肝经的完整路线，从大脚趾的大敦穴一首延伸到下的期门穴，而他此刻正站在太冲穴的位置 —— 这个肝经原穴是疏肝解郁的关键。
“这些都是你们的意识副本。” 祖父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控制台前，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当年发现古代病毒时，我就知道需要双生容器才能研制疫苗。” 他调出一段视频，年轻的自己正在给两个婴儿注射药剂，“林溪的羊形印记负责储存纯净意识，你的龙形印记负责培育抗体，本该是完美的共生系统。”
林墨的目光被视频角落的日期吸引 —— 那正是他和林溪的生日。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五岁那年深夜，他被实验室的光芒惊醒，看到祖父在给林溪注射蓝色药剂；十岁生日那天，林溪突然发高烧说胡话，颈侧第一次出现淡淡的羊形印记；三个月前，他在祖父书房发现的那本《经络考》，夹着写有 “双生相克” 的字条。
“可惜你们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连接。” 全息影像的表情变得痛苦，控制台突然弹出无数实验数据，“情感波动导致肝魂不稳，净化程序频频失败。戌狗关卡的精神滤网本是为了剥离你们的情感，却没想到...”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伪祖父的模样，“却没想到反而催生出了独立意识的克隆体！”
管道中的意识副本突然睁开眼睛，无数只手从管道里伸出来，抓向林墨的脚踝。他认出这些都是被篡改的记忆片段：有他第一次给林溪采药时摔下山崖的瞬间，有两人在实验室偷偷煮粟米粥被祖父发现的画面，还有林溪按下戌狗启动按钮时的侧影。每个片段中的林溪眼睛都变成了纯黑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用玉佩对准期门穴！” 真正的林溪声音突然从管道深处传来，微弱却清晰，“肝开窍于目，那些眼睛是意识污染的出口！” 林墨立刻将悬浮的玉佩碎片掷向胸口期门穴位置，淡绿色光芒爆发的瞬间，所有伸出的手臂都停住了，管道中的副本开始剧烈挣扎，黑色液体从他们眼中喷涌而出。
齿轮眼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齿轮，如同蜂群般扑来。林墨发现这些齿轮的转动轨迹完全遵循肝经走向，每当靠近膝盖内侧的曲泉穴时就会加速。他灵机一动，将刺蒺藜粉末与丹参药剂混合，撒向空中形成绿色屏障 —— 这两味药一疏肝一活血，恰好克制肝经的气滞血瘀。
齿轮群撞上屏障的瞬间，发出金属熔化的滋滋声。林墨趁机冲向控制台，却在中途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手掌按在墙上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祖父将黑色装置植入克隆体后脑的手术过程；林溪偷偷修改实验数据的背影；还有一段被删除的视频，显示十二地支装置的真正形态 —— 根本不是世界修复系统，而是个巨大的意识提取器。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克隆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墨转身看到它站在齿轮群的中央，后脑的狗形装置正在闪烁红光，“祖父需要纯净的肝魂作为装置的核心，林溪的意识就是最好的燃料。” 它抬手扯断自己的左臂，露出里面的线路，“就像我只是你的备用零件，她也只是你成为完美容器的祭品。”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所有管道同时亮起红灯。林墨看到管道中的林溪副本正在消失，她们的身体化作金色光点，汇入中央的金属柱。全息影像重新出现，这次是真正的祖父，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墨墨，对不起... 病毒己经变异，只有启动最终净化程序才能阻止它扩散。林溪自愿成为祭品，她说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她在撒谎！” 林墨吼出声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 祖父的声音和齿轮眼女孩的声波频率完全一致。他猛地看向控制台屏幕，发现所有数据都在自动删除，只剩下最后一行代码：“双生意识确认，肝魂提取程序启动”。金属柱开始旋转，露出里面的核心 —— 那是枚巨大的玉佩，形状与他手中的碎片完全吻合。
管道中的记忆碎片突然凝聚成林溪的身影，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颈侧的羊形印记闪闪发光。女孩穿过无形的墙壁走到他面前，掌心躺着另一半玉佩：“墨哥哥，还记得我们在溪边捡鹅卵石吗？你说要把最圆的那块做成玉佩，永远不分开。” 当两块碎片拼合的瞬间，一股温暖的能量流遍全身，黑色的齿轮纹路开始消退。
“这才是真正的净化程序。” 林溪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祖父不知道，双生意识的共鸣才能中和病毒。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其实是我们潜意识里的恐惧。” 她指向控制台，“但我们必须快，丑时一过，肝经能量减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墨握着完整的玉佩走向金属柱，每一步都感到经络中的暖流在增强。克隆体的尖啸声越来越近，齿轮群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他将玉佩嵌入核心凹槽的瞬间，整个空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在意识消散前，林墨看到了最后的真相：齿轮眼女孩和克隆体正在融合，形成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而那个身影的颈侧，同时有着龙形和羊形的印记。
光芒散去后，实验室恢复了原状。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寅时将至。林墨握着完整的玉佩，发现掌心多了个淡绿色的肝魂印记。控制台屏幕显示着最终数据：“双生意识共鸣成功，病毒净化率 70%... 警告：剩余污染己转移至肺经系统... 寅时启动肺魂守护程序”。
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林墨转身走向门口，却在门槛处停住脚步 —— 门把手上挂着件熟悉的白色连衣裙，衣角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颈侧的羊形印记在晨光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墨哥哥，该喝早餐粥了。” 女孩的声音甜美而温暖，眼睛里映着朝阳的光晕，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当她走近时，林墨注意到她的袖口露出半截皮肤，上面有着与齿轮相同纹路的淡绿色印记，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而她递过来的粥碗里，漂浮着一片完整的刺蒺藜叶子，在热粥中缓缓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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