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
沈云溪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
那匹老夫人赏赐的云锦,正平铺在旁边的床上。
云锦上流光溢彩,将简陋的房间都映照得华贵了几分。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独轮车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的刺耳声音。
小翠从外面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小姐,夫人派人来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说是……说是要为我们修缮院子。”
沈云溪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修缮院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让她们进来吧。”
她淡淡地说道。
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推着独轮车走进了院子。
她们是府里专门负责粗活的。
两人都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袄子,袖子高高挽起。
她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蛮横而轻慢的神情。
她们是王夫人特意挑选出来的,出了名的泼辣难缠。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婆子,扯着嗓子喊道。
“三小姐可在屋里?”
“夫人体恤小姐住得简陋,特意派我们姐妹来修补一下这破墙烂瓦。”
她的语气说是通报,不如说是示威。
另一个矮胖些的婆子则将独轮车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一声巨响。
碎砖,烂瓦,混着湿泥的草根,堆了一地。
那些垃圾正好被倒在了沈云溪的房门口。
将本就不宽敞的门前空地堵了个严严实实。
她们推来的另一辆车上,放着两个巨大的木桶。
木桶里装着满满的污水。
那是搅拌泥灰用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哎哟,手滑了。”
黑痣婆子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
她将一桶污水“不小心”泼洒在了垃圾堆上。
污水立刻渗进了碎砖烂瓦里。
腥臭味变得更加浓烈。
另一桶水也被她们有意无意地放在了门口最碍事的地方。
这下,别说是出门了。
就是想开窗透透气都成了奢望。
小翠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指着门口那堆秽物,小脸涨得通红。
“修院子是这么修的吗?”
黑痣婆子双手叉腰,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我们干活,就得先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清出来。”
“等我们把墙补好了,自然会收拾干净。”
矮胖婆子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急什么。”
“夫人派我们来,是看得起你们。”
“别不识抬举。”
她们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清理,全凭她们的心情。
今天,就是要让你们主仆二人被堵在这臭气熏天的屋子里。
这就是得罪了夫人的下场。
小翠气得还要理论。
屋里传来了沈云溪平静的声音。
“小翠,回来。”
小翠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屋。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们料定这个庶女不敢把事情闹大。
她们慢悠悠地拿起工具,在院墙上敲敲打打。
她们干活的声音很大,却没什么实际进展。
时不时还高声说笑几句,内容粗鄙不堪。
屋子里,小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姐,她们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我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沈云溪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
她倒了两杯茶。
茶是普通的粗茶,水也早己凉了。
她对小翠说道。
“去,把这两杯茶给两位妈妈送去。”
“告诉她们,天气寒冷,辛苦她们了。”
小翠愣住了。
“小姐?给她们送茶?”
“她们这样欺负我们,我们还要……”
“去吧。”
沈云溪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光。
小翠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端着茶盘走了出去。
她将两杯茶递到两个婆子的面前。
她板着小脸,生硬地说道。
“我们小姐说,天气冷,请两位妈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黑痣婆子和矮胖婆子都愣了一下。
她们没想到这个庶女还会来这一手。
以德报怨?
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算她识相。
黑痣婆子伸手去接茶杯。
她的手臂粗壮,手掌上满是老茧。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茶杯的那一瞬间。
端着茶盘的小翠,在沈云溪的示意下,手腕“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茶盘倾斜,一杯茶水泼了出来。
茶水泼在了黑痣婆子的手臂上。
“哎呀!”
小翠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个死丫头!”
黑痣婆子骂了一声。
冰冷的茶水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去擦拭水渍。
就在这时,沈云溪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真是对不住两位妈妈了。”
“小翠这丫头笨手笨脚的。”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我来帮妈妈擦擦吧。”
她走到黑痣婆子的身边。
她拿着手帕,轻轻地在婆子的手臂上擦拭着。
她的动作很自然。
黑痣婆子虽然心中不爽,但主子亲自给自己擦拭。
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僵硬地站着。
沈云溪擦拭的动作很慢。
她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婆子的小臂上拂过。
在她的指关节触碰到婆子小臂外侧,手肘下方约三指宽的位置时。
她的中指指节,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快速而有力地敲击了一下。
那一下的力道和角度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目标,是人体的小肠经和三焦经交汇的一个重要穴位。
敲击这里,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但会在瞬间阻断神经信号的传导。
造成整条手臂的极度酸麻和无力。
黑痣婆子只觉得手臂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她并没有在意。
沈云溪擦拭完毕,收回了手帕。
她又走到了矮胖婆子的面前。
她端起茶盘里剩下的那杯茶。
“妈妈,您也喝一杯吧。”
矮胖婆子撇了撇嘴,伸手去接。
同样的一幕发生了。
在矮胖婆子接过茶杯的瞬间。
沈云溪的手腕也“不小心”地晃了一下。
茶水泼出,洒在了矮胖婆子的手上。
沈云溪再次上前,用同样的方法,为矮胖婆子擦拭手臂。
她的指节,也精准地敲击在了对方手臂上相同的穴位。
做完这一切,沈云溪退回到了门口。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歉意的微笑。
“真是怠慢两位妈妈了。”
两个婆子虽然没喝上茶,还被泼了一身冷水。
但看在主子亲自道歉的份上,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们准备继续去磨洋工。
黑痣婆子走到那桶污水旁。
她准备拎起水桶,假装要去和泥。
她弯下腰,双手握住了水桶的提梁。
她像往常一样,气沉丹田,准备用力。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臂,突然使不上一丝力气。
那感觉就像是,手臂不是自己的一样。
又酸又麻,软绵绵的,像两根煮烂的面条。
“嘿!”
她低喝一声,再次用力。
手臂依旧不听使唤。
水桶纹丝不动。
“你愣着干嘛?搭把手啊!”
她不耐烦地对矮胖婆子喊道。
矮胖婆子也走了过来。
她也遇到了同样诡异的情况。
她的两条手臂也变得酸麻无力。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邪门了!
真是邪了门了!
她们不信邪。
两人合力去抬那一桶水。
她们咬紧牙关,憋红了脸。
手臂却像是被抽走了筋骨。
在她们身体前倾,即将把水桶抬离地面的瞬间。
那股酸麻感达到了顶峰。
她们的手指再也无法握紧。
哗啦!
满满一桶腥臭的污水,失去了控制。
木桶侧翻。
所有的污水,都朝着她们两个人的身上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两个婆子瞬间变成了两只落汤鸡。
腥臭的泥水顺着她们的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流。
她们的衣服瞬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冰冷的污水在寒风的吹拂下,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她们俩呆呆地站在原地,狼狈不堪。
她们吃了大亏,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她们手忙脚乱地将门口的垃圾清理干净。
然后像躲避瘟神一样,逃离了这个诡异的小院。
沈云溪用一种神秘而不可思议的方式,再次向府中的下人们证明了。
她,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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