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正厅的“德润堂”匾额晃了晃,似乎被风刮得不稳。罗家荣盯着匾额边角的缝隙,那里隐约露出点暗红色,像被血浸过。“陈老爷若心里没鬼,何不让我们看看匾额后面藏着什么?”他举着铜钱剑,剑身上的古钱在光下泛着冷光。
陈老爷的脸涨成猪肝色,家丁们的棍棒握得更紧了。“放肆!”他嘶吼着后退,撞到身后的供桌,香炉“哐当”落地,摔出半捧黑灰——竟和古钟里的灰一模一样。
灰袍突然想起苏婉的怨气,这黑灰定是冤魂凝结而成。他往供桌下撒了把糯米,米粒竟自动排成个“冤”字,首指头顶的匾额。“那后面怕是藏着当年的罪证,”灰袍低声道,“苏小姐的魂一首跟着这东西,才聚起这么重的阴气。”
阿竹的观气镜对着匾额照,镜面裂出的细纹里,映出个木盒的轮廓,盒上缠着的红线己经发黑,像是浸过血。“里面有东西在动,”她声音发颤,“怨气比古钟里还浓,像是……颗人头!”
这话一出,陈府的家丁们都变了脸色,有两个胆小的竟往后退了步。陈老爷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恶狠狠地扑向罗家荣:“我让你们多管闲事!”
罗家荣侧身躲过,铜钱剑顺势挑飞匕首,剑刃抵住陈老爷的脖颈。“你越是阻拦,越证明心里有鬼,”他盯着陈老爷的眼睛,“苏御史到底是怎么死的?匾额后面藏着什么?”
陈老爷的嘴唇哆嗦着,突然瘫在地上哭:“不是我!都是先祖做的孽!那匾额后面……是苏御史的人头!当年先祖怕他转世报仇,割了他的头藏在里面,用符咒镇着……”
这话让众人倒吸口凉气。石头搬来梯子,爬上供桌去摘匾额,刚碰到木框,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有人在用头撞盒子。他咬着牙扯下匾额,露出后面的暗格——个黑木盒静静躺在里面,盒身刻满了镇压邪祟的符咒。
灰袍用桃木剑挑开盒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怨气扑面而来。盒里果然放着颗头颅,须发虽己干枯,面容却依稀能看出清正之色,双眼圆睁,像是死不瞑目。头颅旁压着张纸,是苏御史的绝笔:“吾身可杀,吾心不可屈,若有来生,必诉此冤。”
“爹……”阿竹突然听见观气镜里传来呜咽,镜面映出苏婉的身影,正对着头颅哭,“三百年了,女儿终于找到您了……”
黑木盒突然剧烈震动,苏御史的头颅竟微微动了动,双眼慢慢闭上,像是放下了执念。罗家荣掏出往生符,对着头颅点燃:“苏大人,您的冤屈我们知道了,现在可以安心去了,您的清白,我们定会昭告天下。”
符纸的青烟钻进头颅,干枯的皮肤竟泛起点血色,随后化作点点荧光,与苏婉的身影一同飘向窗外,往苏家旧宅的方向去了——那里曾是他们的家。
陈老爷瘫在地上,指着后院的方向:“还有……还有当年的奏折,先祖把苏大人的弹劾奏折藏在井里了,上面有贪官们的签名……”
众人跟着他往后院走,枯井里果然捞出个油布包,里面的奏折虽己泛黄,字迹却清晰可辨,上面的弹劾内容与账册上的贿赂记录一一对应,铁证如山。
离开陈府时,巡抚衙门的官差正好赶来,是赶尸匠报的官。为首的御史捧着奏折,对着苏家旧宅的方向深鞠一躬:“我定会将此事上奏朝廷,为苏御史平反,还天下一个公道。”
夕阳照在“德润堂”的匾额上,那两个字显得格外讽刺。罗家荣望着远处的天空,苏御史和苏婉的身影己经消散,空气中的怨气也淡了许多。
“原来有些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石头扛着梯子,“以前总觉得邪祟可怕,现在才知道,人的狠心更可怕,能把忠良的头藏三百年。”
灰袍把奏折交给官差,神情凝重:“玄风师兄说过,公道或许会迟到,但只要有人肯追,就不会缺席。咱们这趟,总算没让苏大人白等三百年。”
罗家荣摸着铜钱剑,剑身上还沾着点黑木盒的木屑。他突然明白,有些试炼不是为了斩妖,是为了追凶;有些公道不是靠法术,是靠不肯放弃的执着。这世间最该驱散的,从来不是坟地里的阴气,是人心深处的黑暗。
风穿过苏家旧宅的胡同,带着点释然的气息。前面的路还长,但他知道,只要心里揣着“公道”二字,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
(http://www.220book.com/book/6MM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