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那沙哑的声音飘出来,带着点猫捉老鼠的戏谑。
张耀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被发现了!
但他脸上却没露怯,反而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大大方方地从灌木丛后面站了起来。
喝茶?俺这乡下娃子,喝不惯您老那高级茶,别糟践了好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朝窑洞口走去,神识却高度集中,警惕地扫描着洞内的情况。
窑洞里黑乎乎的,只能借着外面微弱的天光,勉强看到里面空间不小,堆着些破烂砖头和杂物,中间似乎有个人影坐在个小马扎上。
哼,牙尖嘴利。那声音冷哼道,既然来了,就进来聊聊吧,放心,老夫暂时还不想把你怎么样。
张耀祖走到洞口,没立刻进去,探头往里瞅了瞅。
只见那个怪老头,也就是魏老头,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破瓦罐,里面不知道煮着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和某种腥气的味道。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黑乎乎的罗盘,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耀祖。
咋地?怕了?魏老头扯了扯嘴角,昆仑山来的小子,胆子就这么点?
张耀祖心里一惊,这老家伙连俺从哪儿来的都知道?
他面上不动声色,嘿嘿一笑,抬脚走了进去:怕?俺长这么大就没学过这个字儿!就是觉得您这待客的地方,有点…别致。
他走到离魏老头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魏老头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似乎要把他里外看个通透。
啧啧,炼气七层?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不容易啊。他慢悠悠地说道,手里着那个罗盘,你那死鬼师父,是哪个山沟里蹦出来的?没教过你,胡乱跟踪前辈,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张耀祖心里念头飞转,这老家伙在套俺的话!
俺师父?他老人家云游西海,名号说出来吓死你!张耀祖故意装出一副倨傲的样子,倒是您老,蹲在镇口装神弄鬼,跟人偷偷摸摸对暗号,也不像啥正经路数啊!
魏老头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牙尖嘴利,跟你那死鬼师兄一个德行。他语气平淡,却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死鬼师兄?张耀祖心里猛地一沉!
他说的…难道是那个老魔头?!
这魏老头果然跟老魔头是一伙的!而且听这口气,地位可能比老魔头还高?
俺听不懂你说啥。张耀祖继续装傻,俺就是个路过的,看您老蹲那儿挺辛苦,过来关心一下。
呵呵。魏老头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伸手拿起破瓦罐旁边的半个破碗,从瓦罐里舀了点那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液体,递过来,尝尝?老夫特制的‘安神汤’,看你年纪小,火气旺,喝点降降火。
那碗里的液体粘稠漆黑,散发出的腥气更加浓郁,还隐隐带着一丝邪异的能量波动。
安神汤?我看是夺魂汤吧!张耀祖心里冷笑,这老东西没安好心!
他脸上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谢了您嘞,不过俺不爱喝这黑乎乎的东西,俺娘说,看着像耗子药。
说着,他暗中调动控水术,不是攻击,而是…干扰!
他感应着破碗里那丁点液体的震动,极其细微地改变了它的频率。
魏老头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手里的破碗微微一震,里面的黑色液体竟然毫无征兆地溅出来几滴,正好落在他自己的裤腿上!
嗤…
那液体似乎带有轻微的腐蚀性,把他那破旧的裤腿烫出了几个小洞!
魏老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张耀祖:小辈!你敢耍花样?!
张耀祖一脸无辜:哎哟!老爷子您可别冤枉好人!是您自己没拿稳吧?年纪大了,手抖很正常,俺理解!
魏老头眼中怒火一闪,但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立刻发作。
他放下破碗,冷冷道:小子,少在老夫面前装疯卖傻。你那师兄办事不力,折在了昆仑山,连累宗门大事。老夫念你年纪尚轻,修为不易,若是识相,乖乖跟老夫回去,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宗门?大事?
张耀祖心里飞速分析着这几个关键词。
老魔头背后果然有个组织!他们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老魔头去昆仑山是执行任务,结果任务失败,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魏老头,是把俺当成老魔头的师弟了?想来招安?或者…抓回去审问?
他立刻顺着对方的话,故意露出一丝惊慌和犹豫:你…你怎么知道俺师兄…他…他真的…
魏老头见他这副样子,以为他怕了,语气缓和了些:哼,宗门自有手段知晓。你师兄无能,死不足惜。但你不同,根骨不错,若是肯归顺,老夫可以做主,饶你不死,甚至…传你更高深的法门。
更高深的法门?像俺师兄那样,杀人炼丹的法门吗?张耀祖装作心动的样子,试探着问。
魏老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杀人炼丹?那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我阴山宗的手段,岂是那等粗陋之法可比?
阴山宗!
张耀祖记住了这个名字。
听起来就不是啥好鸟!
他脸上挤出点贪婪:真的?那…那俺要是跟您回去,能学到啥?
魏老头见他上钩,心中得意,正要再画个大饼。
突然!
张耀祖脸色猛地一变,指着魏老头身后,惊恐地大叫:啊!师兄!你…你没死?!
魏老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回头!
就在他心神分散的刹那!
张耀祖动了!
他早己蓄势待发的掌心雷,毫无保留地轰向魏老头面门!同时脚下轻身术催动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暴退!
轰!
雷光闪耀,将昏暗的窑洞照得一片雪白!
魏老头毕竟经验老到,虽惊不乱,仓促间将怀中那黑罗盘往身前一挡!
罗盘上乌光一闪,竟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堪堪挡住了大部分雷电之力!
但仓促防御,还是被震得气血翻涌,连人带马扎向后翻倒,狼狈不堪!
小杂种!你敢诈我?!魏老头又惊又怒,嘶声吼道。
张耀祖却早己退到了窑洞口,嘿嘿一笑:老乌龟,跟你回去?回去让你把俺也炼成丹药吗?做梦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跑,速度飙升到极致,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魏老头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窑洞口,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罗盘,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好好好!好个奸猾的小子!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机毕露,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昆仑山…张家…哼!
他收起罗盘,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安神汤”,身影一晃,也迅速消失在砖窑深处。
远处,张耀祖一路狂奔,首到感觉安全了才停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妈的,这老家伙比那个死鬼师兄难缠多了!那罗盘是个宝贝!
不过…阴山宗…总算知道对手是谁了!
他看了一眼黑水镇的方向,眼神凝重。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得赶紧回生产队!
魏老头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去生产队找麻烦!
得回去做好准备!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将轻身术催动到极致,朝着昆仑山生产大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快如闪电。
新一轮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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