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名狱卒连滚爬爬地冲出牢门。
“死人了！”
“战王爷被王妃刺死了！”
他的声音尖锐而恐惧，在阴森的甬道里回荡。
更多的狱卒涌了过来。
他们看着牢内倒在血泊中的君夜玄。
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顾清鸾。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快！”
“快把战王妃控制住！”
牢头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嘶吼。
两名狱卒壮着胆子上前。
他们一左一右架住了顾清鸾的手臂。
顾清鸾没有任何反抗。
她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只是呆呆地望着君夜玄的“尸体”。
眼泪无声地滑落。
一道黑影从甬道深处闪出。
来人身穿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眼神冷厉。
是龙鳞卫的校尉。
他快步走到牢门前。
目光如电，扫视着牢内的一切。
“怎么回事？”
牢头哆哆嗦嗦地上前禀报。
“回……回校尉大人。”
“战王妃前来探视。”
“不知为何，突然与王爷发生争执。”
“然后……然后就用发簪刺了王爷……”
龙鳞卫校尉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亲自走进牢房。
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探向君夜玄的颈动脉。
没有跳动。
他又将手放到君夜玄的鼻子下方。
没有气息。
他掀开君夜玄的眼皮。
瞳孔己经开始放大，对光线毫无反应。
校尉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种种迹象都表明，战王爷确实己经死了。
他站起身，对身边的一名手下低声命令。
“立刻进宫，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报陛下。”
“快去！”
“是！”
那名龙鳞卫领命，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校尉转过身，冰冷的目光锁定在顾清鸾身上。
“把她给我严加看管。”
“在陛下旨意下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
狱卒们将顾清鸾押到一旁的空牢房里。
沉重的铁门被锁上。
顾清鸾被推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入臂弯。
身体不住地颤抖。
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与绝望。
【君夜玄，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的心声，却无比冷静地在君夜玄的脑海中响起。
【我刺入你胸口的簪子涂抹了高浓度的河豚毒素衍生物。】
【它会迅速麻痹你的所有神经末梢，让你的心脏和呼吸暂时停止。】
【你的身体机能会降到最低，进入一种深度假死状态。】
【从任何生理体征上看，你都和一个死人无异。】
【但你的大脑依旧是清醒的，只是无法控制身体。】
【这是我们金蝉脱壳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顾清鸾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
她发出了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这哭声在旁人听来，是悔恨，是悲痛。
【皇帝很快就会派太医前来验尸。】
【他们查不出任何破绽。】
【他们会当场宣布你的死讯。】
【一个叛国罪臣，死于妻子之手，这个结局合情合理。】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
【这是你从棋局中脱身的唯一机会。】
【你的‘死讯’一旦确认，他们就会将你的‘尸体’运出天牢。】
【按照规矩，罪臣的尸体会被扔到乱葬岗。】
【影一和修罗卫就在外面等着。】
【他们会接应你。】
【在安全的地点，我会为你注射解药。】
【到那时，你就是一条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龙。】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君夜玄，你听到了吗？】
【坚持住。】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圣旨到！”
“陛下口谕，命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即刻查验九王爷生死！”
“任何人不得阻拦！”
龙鳞卫校尉立刻躬身行礼。
“遵旨！”
一名身穿官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正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太医。
张太医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的医官。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惧和凝重。
在龙鳞卫校尉的引领下，张太医走进了牢房。
看到君夜玄的惨状，他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请诸位退后。”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块白色的丝绸。
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他跪在君夜玄身旁，开始了他此生最紧张的一次验尸。
他先是将丝绸放到君夜玄的口鼻处。
等了许久，丝绸纹丝不动。
没有呼吸。
他接着搭上了君夜玄手腕的寸口脉。
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搏动。
他又去探查颈部的脉搏。
同样是毫无生机。
他拿出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君夜玄的脚心穴位。
按照医理，若是人尚有一丝气息，此处受激必有反应。
然而，君夜玄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
张太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又检查了君夜玄胸口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周围的皮肉己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他用银针蘸了一点伤口边缘的血迹。
银针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是剧毒。”
张太医喃喃自语。
“见血封喉的奇毒。”
他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每一个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战神王爷君夜玄，确实己经死了。
死得透透的。
他站起身，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被关在对面的顾清鸾。
顾清鸾也抬起了头。
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哀求。
“太医……”
她的声音沙哑。
“王爷他……他是不是……是不是己经……”
张太医犹豫了。
宣布一位皇子的死讯，这责任太大了。
顾清鸾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牢门前。
她用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
“太医，我求求你！”
“你就给个准话吧！”
“他是不是死了？”
“我杀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他是个叛国贼！他该死！”
“可是……可是他也是我的夫君啊！”
“我求求你，让他走得有尊严一点！”
“就当场宣布他的死讯，好不好？”
“不要再让他留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让他入土为安吧！”
她的话语颠三倒西，充满了矛盾与痛苦。
一个因爱生恨，亲手杀死丈夫，事后又追悔莫及的女子形象，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龙鳞卫校尉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太医。
“张院判，陛下还在等着回话。”
“请您给出结论。”
张太医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事实俱在，不容他有任何迟疑。
他转身，对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
“臣，太医院院判张林，叩见陛下。”
他的声音沉重而清晰，传遍了整个天牢。
“臣己仔细查验。”
“九王爷君夜玄，身中剧毒，心脉己断，气息全无。”
“确认……薨逝。”
最后两个字，像是两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战王爷，真的死了。
顾清鸾成功地为战神王爷君夜玄创造了一个“合理死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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