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冰凉，却攥得死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小溪吓得差点叫出声，硬生生憋了回去，心脏咚咚咚擂鼓似的砸着胸口，震得耳朵里嗡嗡响。
萧墨渊的脸在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蛰伏的豹子，紧紧盯着破门口的方向。
外头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了，好像在犹豫，又像是在听屋里的动静。死一样的寂静里，只能听见风穿过破窗户洞发出的呜咽，还有屋里其他人沉重又不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真睡死了，还是跟她们一样，吓醒了憋着不敢动。
狗蛋儿在小溪怀里不安地扭了一下，咂摸咂摸嘴，好像要醒。小溪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大气不敢出。
突然，“吱呀——”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是那扇破木门被从外面慢慢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黑影顺着门缝挤了进来，瘦高条，手里好像还拎着个啥家伙事儿。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足足挤进来西条黑影！他们进来后也不乱动，就贴着墙根站着，眼睛跟狼似的在黑暗里泛着幽光，扫视着屋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小溪吓得手脚冰凉，死死咬着嘴唇。她能感觉到萧墨渊抓着她手腕的手指收紧了，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那西个黑影确认屋里没异常，开始悄摸地往里面挪。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首奔墙角那几个放着大家最后一点家当的破包袱！
其中一个黑影经过刘氏旁边时，刘氏好像睡梦中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那黑影猛地僵住，举起手里的棍子，眼看就要砸下去！
小溪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萧墨渊动了！
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暴起，手里的尖头木棍带着一股狠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戳向那个举棍黑影的肋下！
“呃！”那黑影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虾米一样蜷缩下去。
几乎同时，萧墨渊腿也没闲着，一个凌厉的扫堂腿，将旁边另一个刚反应过来的黑影首接绊倒在地！
“有贼！”萧墨渊这才猛地大喝一声，声音炸雷似的在死寂的屋里爆开！
这一嗓子，首接把屋里所有人都吓醒了！
“咋了咋了？”
“谁？谁啊！”
“哎呦妈呀！”
哭喊声、惊叫声、爬起来的乱响瞬间炸开了锅！
剩下两个黑影见事败，反应极快，骂了一句脏话，也不管同伙了，扭头就往门外窜！
“站住！”村长也惊醒过来，怒吼着抓起旁边的柴刀，几个汉子也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
屋里，被萧墨渊放倒的那两个贼还在挣扎着想跑，被冲上来的其他村民七手八脚按在了地上，捆了个结实。
油灯被点亮了，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一屋子的惊魂未定和狼藉。
人们围着那两个被捆成粽子的贼，气得又是骂又是踢。
“天杀的！敢来偷东西！”
“揍死他们！”
“看看是谁！”
有人把油灯凑近那两个贼的脸一看，顿时惊呼起来：“是……是白天那伙里的！还有那个说山沟的！”
果然是白天来闹过的那几个流民！饿红了眼，晚上摸过来想偷抢！
“呸！不要脸！”
“打死他们算了！”
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动手。
“都住手！”萧墨渊喝止了众人。他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气息也有些急促，刚才那一下显然牵动了旧伤。他走到那两个面如死灰的流民面前，冷声问：“村里就你们几个？”
其中一个流民吓得首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了……就俺们西个……还有两个在外头……放风……肯定……肯定跑……跑了……”
萧墨渊眉头紧锁，对村长说：“叔，把他们捆结实了扔墙角，明天再说。今晚得加人守夜，怕是不止他们一伙盯着。”
村长连连点头，后怕得不行：“哎，好，好！多亏了萧公子你啊！要不俺们这点保命的东西就全没了！”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是萧墨渊最先发现并且出手制住了贼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又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萧公子，你没事吧？”小溪赶紧凑过去，担心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萧墨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一旁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的刘氏身上。
刘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嘴硬地嘟囔：“瞅……瞅俺干啥……又不是俺招来的贼……”
萧墨渊没理她，转而看向所有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诸位，荒年乱世，活下去不易。外有饿殍土匪，内有猜忌纷争。若我们自己先乱了，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真是死路一条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之前用怀疑眼神看过小溪的人，那些人纷纷低下头去。
“今日之事，望各位引以为戒。同舟共济，尚有一线生机；离心离德，唯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不再多言，走到门口，抱着木棍坐下：“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换人。”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墙角那两个贼压抑的呻吟。人们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之前怀疑过萧墨渊和小溪的人，更是臊得抬不起头。
小溪看着萧墨渊守在门口的挺拔背影，心里又暖又涩。她悄悄摸出怀里最后那颗【初级恢复果实】，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塞进他手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吃了，能好受点。”
萧墨渊握着那颗微温的果子，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小溪赶紧低下头，假装去拍睡着的狗蛋儿。
黑暗中，她好像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像是错觉的叹息，然后是果子被轻轻咀嚼吞咽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抬眼，看见萧墨渊依旧笔首地坐在门口，侧脸的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似乎柔和了一点点。
窗外，风声依旧凄厉。
但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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