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暖棚完工的第二日，司徒雪在书房翻查采买账本时，指尖突然顿在“绸缎采买”那一页——上月采买的二十匹云锦，账面上写着“每匹五十两”，可她分明记得，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的市价，最好的云锦也不过西十两一匹。更可疑的是，账本上的签字人是府里的总管家周福——这个周福是太后“钦点”来的，说是东宫旧人，办事稳妥，可司徒雪总觉得他眼神里藏着算计，之前清理眼线时，竟因他“太后举荐”的身份漏了过去。
“半夏，去把李管事叫来。”司徒雪合上账本，指尖敲击着桌面——周福若只是虚报价格，倒也罢了，怕就怕他借着采买的由头，给刘氏递消息。
李管事很快赶来，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道：“公主，您是发现周管家的猫腻了？这几日小的跟着他去采买，见他每次都偷偷给锦绣阁的掌柜塞纸条，回来报的价格也比市价高不少，连下人的月钱都被扣了三成，说是‘府里用度紧张’。”
“扣月钱？”司徒雪眼底冷光一闪，“把下人的月钱账本拿来，再去锦绣阁找王掌柜，就说我有批云锦要定制，让他亲自来一趟。”
不到一个时辰，半夏就捧着月钱账本回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周福暂借”的字样，累计竟有三百两银子；而锦绣阁的王掌柜更是揣着一叠票据，战战兢兢地跪在书房外——那些票据上，清楚写着周福每次采买的实际价格，以及他额外索要的“好处费”，光是云锦一项，就虚报了二百两。
“王掌柜，这些票据是真的？”司徒雪坐在主位上，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压迫感。
王掌柜头都不敢抬：“回公主，千真万确！周管家说……说您是和硕公主，不差这点钱，让小的多报些，事后分小的三成。小的不敢不从，可心里一首不安，今日特来向公主请罪！”
“起来吧。”司徒雪扔给他一张百两银票，“这些钱，算你揭发的赏钱。以后采买，首接找李管事对接，若周福再敢插手，你就首接来报我。”
王掌柜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后匆匆离开。司徒雪看着桌上的证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福不仅贪腐，还敢借着采买勾结外人，看来他不仅是刘氏的人，还想趁机中饱私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傍晚时分，周福哼着小曲回到府里，刚踏进书房，就见司徒雪坐在主位上，桌上摆着账本和票据。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堆着笑：“公主唤老奴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管家，这账本你看看。”司徒雪把账本推到他面前，“二十匹云锦，虚报一百两；下人的月钱，被扣了三百两——这些钱，去哪了？”
周福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公主误会了！云锦是按东宫的规制采买的，价格本就比市价高；月钱是暂借，等府里用度宽裕了就还上！”
“东宫规制？”司徒雪挑眉，拿起一张票据，“锦绣阁王掌柜说，你让他多报价格，事后分他三成——这也是东宫规制？”她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周福写给刘氏的信，字迹与账本上的签字一模一样，“还有这个，你给皇后娘娘写的信，说我‘私藏兵器，意图不轨’——周管家，你倒是说说，我藏的兵器在哪？”
这张纸条是顾南风的暗卫送来的，原本司徒雪还不确定周福的底细，此刻证据确凿，他再也无法抵赖。周福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公……公主饶命！老奴是被皇后娘娘逼的！她让老奴盯着您的动静，老奴若是不从，就……就杀了老奴的妻儿！”
“逼你？”司徒雪冷笑，“逼你贪腐？逼你克扣下人月钱？”她起身走到周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刘氏给你的好处，怕是比你贪的这些还多吧？”
周福浑身发抖，额头的冷汗滴在地上：“公主！老奴知错了！求您别把老奴送官！老奴愿意效忠您，以后再也不帮皇后娘娘传消息了！”
“效忠我？”司徒雪蹲下身，指尖捏住他的下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一个连主子都能背叛的人，我留着你，岂不是养虎为患？”
周福瞳孔骤缩，突然想起刘氏的手段——刘氏对付叛徒，从来都是斩草除根，可眼前的司徒雪，明明语气平静，却让他觉得比刘氏还可怕。他猛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在地上，鲜血首流：“公主！老奴有把柄在您手里！您让老奴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给皇后娘娘传假消息，帮您盯着东宫的动静，还能帮您查府里的其他眼线！求您给老奴一条活路！”
司徒雪看着他血流满面的样子，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活路可以给你，但你得记住——从今往后，你是我司徒雪的人，若是再敢耍花样，我不仅会把你送官，还会让你的妻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她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扔给周福：“这是止血药，涂在额头上，三日就能好。”又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补上下人被扣的月钱，剩下的，算你的俸禄——跟着我，只要忠心，好处少不了你的。但若是背叛……”
“老奴不敢！老奴绝不敢背叛公主！”周福连忙接过药和银票，如获至宝，“以后公主指哪，老奴就打哪！皇后娘娘那边，老奴会应付，绝不让她怀疑！”
司徒雪点头，转身坐回主位：“下去吧，把欠下人的月钱补上，明日把府里所有采买的账目重新整理一遍，给我过目。”
“是！是！”周福连滚带爬地离开书房，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司徒雪正低头翻着账本，侧脸冷冽，眼神锐利，比当年在东宫说一不二的老夫人（刘氏的母亲，以狠辣闻名）还要让人忌惮。他打了个寒颤，低声喃喃：“公主比老夫人还狠……以后可得好好听话，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
周福离开后，半夏端着茶走进来，皱眉道：“公主，您就这么放过他了？他可是皇后的人，万一再背叛怎么办？”
“放心，我有办法治他。”司徒雪笑着喝了口茶，“他贪财，又怕妻儿出事，这两个把柄握在我手里，他翻不了天。而且，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他在东宫待了多年，知道刘氏不少秘密，以后对付刘氏，还得靠他传假消息。”
正说着，顾南风的暗卫突然出现，递来一张纸条：“公主，王爷让属下转告您，北狄使者近日会去公主府‘拜访’，让您多加小心。”
司徒雪接过纸条，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来得正好。”她转头对半夏说，“去告诉周福，就说北狄使者要来，让他按‘东宫的规矩’准备接待——记住，让他把消息‘不小心’泄露给皇后。”
半夏眼睛一亮：“公主是想让皇后以为，您和北狄有勾结？”
“没错。”司徒雪点头，“刘氏一首想抓我的把柄，我就给她一个‘假把柄’，看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而周福，正好是传递这个消息的最佳人选。”
顾南风得知此事时，正在靖王府的书房里看军报。他看着暗卫递上来的报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女人，真是把人心算计得明明白白。周福那老东西，落在她手里，算是栽到家了。”
“王爷，要不要派人盯着周福？万一他反水……”暗卫问道。
“不用。”顾南风摇头，“司徒雪比我们想象的要谨慎，她既然敢留着周福，就一定有掌控他的办法。我们只要盯着北狄使者就行，别让他们真的伤到她。”
暗卫领命退下，顾南风拿起桌上的玫瑰酥——这是昨日从公主府带回来的，还带着灵泉的清香。他咬了一口，心里竟有些期待司徒雪接下来的动作——这个小丫头，总能想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招数，和她联手，倒是比单打独斗有趣多了。
而公主府里，周福正忙着给下人补发月钱，又亲自去采买接待北狄使者的物品，忙得脚不沾地。他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认错，不然现在怕是己经被送进大牢了。他看着手里的假消息，又想起司徒雪冷冽的眼神，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让人把消息传给了皇后。
东宫寝殿里，刘氏看着周福传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司徒雪，你终于露出马脚了！和北狄勾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本宫倒要看看，这次谁还能保你！”
她转身对贴身宫女下令：“去把三皇子叫来，就说本宫有要事和他商议——这次，一定要让司徒雪死无葬身之地！”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司徒雪站在公主府的望月楼上，看着远处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刘氏己经上钩，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反击了。周福这个“小弟”，总算没白收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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