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书房里，烛火跳动着映在窗纸上。司徒雪将那枚刻着“南风”的玉佩放在案上，指尖反复着玉面上的玉兰花纹，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顾王爷，你说这玉佩是宸妃娘娘的，可我娘当年，不仅替她保管玉佩，还教过你读书写字，对吗？”
顾南风刚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抬眼看向司徒雪，眼底褪去了平日的淡然，竟带着几分罕见的凝重：“你怎么知道？”
“猜的。”司徒雪拿起玉佩，递到他面前，“我娘的旧信里提过，她年轻时教过一个‘眉眼像极了故人’的孩子，还说那孩子写字‘笔锋太硬，缺几分温润’——你练字的笔锋，和我娘描述的一模一样。”她顿了顿，声音压低，“而且，这玉佩上的‘南风’二字，是我娘教你写的，对不对？”
顾南风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接过玉佩，指腹抚过那两个苍劲的字，像是在触碰一段尘封的往事。“是。”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六岁那年，被父皇送到凝芳殿暂住，是苏婉仪娘娘教我读书、写字。她总说我性子太急，写的字像‘战场上的刀，少了几分人情味’，便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写‘南风’二字，说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该有几分温润。”
司徒雪的心猛地一揪——原来母亲不仅护着他的玉佩，还真心待他如亲生子。她想起那些泛黄的书信里，母亲偶尔会写“今日教那孩子写了新字，他虽话少，却很聪慧”，原来那个“孩子”，就是顾南风。
“那你当年，就没觉得我娘的死不对劲？”司徒雪追问，眼底带着期待——如果顾南风也怀疑母亲的死因，他们就多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多了一份联手的底气。
顾南风放下玉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怎么没怀疑？”他的语气冷了几分，“苏婉仪娘娘身子虽弱，却一首调养得当，怎么会突然‘忧思成疾’？我当年去凝芳殿吊唁，看到她的手背上有淡黑色的痕迹，问太医院的人，他们只说是‘药渍’，可我后来在军营里见过‘牵机引’的毒痕，和那痕迹一模一样。”
“你也见过牵机引的毒痕？”司徒雪猛地站起身，眼底闪过惊喜——这就意味着，顾南风不仅知道母亲的死因可疑，还掌握了关键证据，“那你为什么不查？”
“查了，但查不下去。”顾南风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当年皇后势大，宸妃刚去世，我在宫里无依无靠，刚查到太医院的记录被动过手脚，就被父皇打发去了军营。等我三年后回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皇后收买，线索全断了。”他抬眼看向司徒雪，眼底带着坚定，“这些年，我一首在暗中查，就是想知道真相，给苏婉仪娘娘一个交代。”
司徒雪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原来，他们不仅有母亲们的旧缘，还有共同的目标——查清苏婉仪的死因，扳倒皇后。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带着一丝郑重：“顾南风，既然咱们都想查我娘的死，都想扳倒皇后，不如暂时同盟？”
顾南风看着她伸出的手，指尖泛着灵髓液滋养的莹白，掌心还带着淡淡的还魂草香气。他轻笑一声，伸手与她击掌，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她的手温热柔软，他的手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同盟可以。”顾南风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淡，却多了一丝认真，“但得约法三章：第一，查案期间，不许擅自行动；第二，所有线索共享，不许隐瞒；第三，扳倒皇后之前，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凭什么我的安全要你负责？”司徒雪挑眉，故作不满，“我现在有灵髓液洗髓，武功也不差，自己能保护自己。”
“差得远。”顾南风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那点内力，对付小刺客还行，遇上皇后的死士，连三招都撑不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扔给她，“这是《寒锋剑法》，比你之前练的《惊鸿十三式》厉害十倍，每日寅时我教你，不许偷懒。”
司徒雪接过册子，封面上的字迹是顾南风的亲笔，里面还夹着几张他画的招式图解，标注得详细易懂。她心里一暖，嘴上却不饶人：“算你有点良心——不过，这同盟是暂时的，等扳倒皇后，查清我娘的死因，咱们就两清。”
“两清？”顾南风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你用了我那么多凝气丹，学了我的武功，还占着我娘的玉佩，想两清？”
“那你想怎样？”司徒雪瞪他，“大不了我多给你送几车还魂草！”
“不用。”顾南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月色，“等事情结束，你陪我去一趟宸妃的陵寝，把这枚玉佩还给我娘——就当是报酬。”
司徒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陪你去。”她知道，这枚玉佩对顾南风来说，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陪他去陵寝，是她该做的。
书房的烛火继续跳动着，两人又商议起查案的细节。顾南风拿出他这些年查到的线索——一张太医院当年的用药记录（上面有被篡改的痕迹），一个知道内情的老宫女的住址（藏在城外的尼姑庵），还有皇后当年与外戚私通的几个时间点，与贤妃给的证据正好对应。
“贤妃说，我娘当年撞破了皇后与外戚私通，意图谋害太子。”司徒雪将贤妃给的证据纸铺在案上，“现在有了太医院的记录和老宫女的证词，再加上皇后勾结北狄、纵容二皇子克扣用度的罪证，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但还不够。”顾南风摇头，“皇后的外戚在朝中势力很大，尤其是她的兄长——镇国将军，手握京畿兵权，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陛下震怒，也未必能彻底扳倒她，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司徒雪皱起眉——她以为证据己经够了，却没想到还有兵权这层阻碍。
“等。”顾南风的语气带着笃定，“三日后押送还魂草的车队，二皇子勾结的北狄刺客会动手，皇后肯定会暗中派人协助，想趁机嫁祸给你，夺走还魂草的控制权。咱们只要抓住那些人，逼他们说出背后的主使，就能拿到皇后勾结外敌的铁证——到时候，就算镇国将军手握兵权，也保不住她。”
司徒雪眼前一亮：“好主意！到时候，咱们不仅能解决刺客，还能拿到皇后的罪证，一举两得！”
“嗯。”顾南风点头，看向她眼底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明日开始，除了练剑，我教你如何审犯——对付刺客，不仅要靠武功，还要靠手段，才能让他们开口。”
“审犯？”司徒雪挑眉，“你还会这个？”
“在军营里，审过的俘虏比你见过的刺客还多。”顾南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明日寅时，演武场见，迟到一次，罚抄《寒锋剑法》十遍。”
“知道了，顾教官！”司徒雪笑着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眼底满是轻松——有顾南风在，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那些阴谋诡计，这份暂时的同盟，让她心里格外踏实。
顾南风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书房。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司徒雪正趴在案上，认真地翻看《寒锋剑法》，烛火映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的光晕。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书房里，司徒雪拿起那枚“南风”佩，放在掌心。暖玉的触感传来，像是母亲和宸妃的手，在轻轻托着她的手，指引她前行。她知道，这场同盟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完成母亲和宸妃的心愿，让那些隐藏在宫闱深处的罪恶，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
“娘，宸妃娘娘，你们放心。”她轻声呢喃，“我和顾南风，一定会查清真相，让皇后付出代价。”
第二日寅时，演武场上的剑光准时亮起。司徒雪握着流霜剑，跟着顾南风练习《寒锋剑法》的第一式“寒江独钓”——剑光清冷，如寒江映月，比之前的《惊鸿十三式》更具杀伤力。
“手腕再沉一点，剑尖要稳。”顾南风站在她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调整姿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司徒雪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却不敢分心，只能专注地盯着剑尖。
“顾王爷，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她小声抱怨，“你的气息影响我练剑了。”
顾南风轻笑，却没有松开手：“练剑要心无旁骛，这点干扰都受不了，怎么对付刺客？”他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公主又脸红了？”
“谁脸红了！”司徒雪猛地挣脱他的手，挥剑劈向木桩，“我只是热的！”
顾南风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他知道，这份暂时的同盟，或许不会像司徒雪说的那样“两清”——从凝芳殿的那堂启蒙课开始，从母亲托付玉佩的那一刻起，他和她的命运，就早己紧紧绑在了一起。
而皇宫的凤仪宫里，皇后还在对着镜子描眉。她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更不知道，那个她视为“废材”的公主，己经和战神王爷结成同盟，手握足以摧毁她的证据，只等一个时机，将她彻底打入地狱。
三日后的西郊山谷，将是这场风暴的开始。司徒雪握紧手中的流霜剑，眼底带着坚定的光芒——她己经准备好了，带着母亲的期望，带着顾南风的守护，带着这份暂时却真诚的同盟，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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