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铁门被沈砚修摔上,那声巨响如同惊雷,在LOFT里炸开,震得空气都在嗡鸣颤抖。门框似乎都在余震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那剑拔弩张、几乎要凝结空气的压迫感,随着沈砚修的暴怒离去而骤然抽空,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须后水味道,以及……一种浓烈的、尚未散尽的、名为嫉妒的硝烟味。
苏晚僵在原地,捧着那只早己凉透的粥碗,指尖冰凉刺骨。碗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掌心,带来一阵黏腻的冷意。沈砚修最后那句话——“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雅兴’”——和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扭曲的怒火,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不是愤怒于她的反抗,不是愤怒于项目的可能威胁,而是愤怒于……周景明在这里?愤怒于那碗温热的粥?愤怒于她脸上可能残留的、因得到帮助而放松的笑意?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言喻的屈辱,席卷了她。
周景明率先从这凝固的氛围中回过神来。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早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检查了一下被沈砚修暴力摔上的门锁,确认没有损坏,然后才转身看向苏晚。
“苏晚,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关切,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晚猛地回过神,手中的粥碗差点滑落。她慌忙将碗放在工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掩饰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没……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发虚,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沙哑,“对不起,周先生,让你见笑了。也……连累你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周景明的眼睛。沈砚修那番充满侮辱和警告意味的话,不仅针对她,也将周景明置于一个极其难堪的境地。
周景明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却坚定:“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沈砚修他……”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用词,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的行为己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理解和宽容,反而让苏晚更加无地自容。她攥紧了衣角,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项目,”周景明看向桌面上那些被沈砚修的怒火波及、略显凌乱的方案图纸,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还打算继续吗?”
继续?苏晚抬起头,看向那份倾注了她所有心血和最后希望的《茧生》方案。沈砚修的威胁犹在耳边,他方才那失控的暴怒更是证明了,如果他铁了心要阻拦,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前路似乎布满了荆棘和绝望。
但是……放弃吗?
回到那个一无所有、任他拿捏的境地?让“重生之痕”的光芒刚刚闪耀就被彻底掐灭?让那句“你需要我”成为她无法摆脱的魔咒?
不!
一股极其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反抗意志,从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沈砚修越是暴怒,越是失控,越是证明他感受到了威胁,证明她的反抗是有效的!证明她走的路,是对的!
“继续!”苏晚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不仅要继续,还要做得更好!快!在他反应过来、动用更多手段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她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一种被逼到极致后爆发出的、带着狠厉和疯狂的光芒。
周景明看着她眼中那簇不屈的火焰,心中震动,随即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晚!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那份匠人名单和合作意向,就拜托周先生了!”苏晚毫不迟疑地说,时间就是生命,“还有,陈总那边……”
“陈总那边交给我。”周景明接口道,眼神锐利起来,“沈砚修今天这番失态,陈叔都看在眼里。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也是个惜才的人。沈砚修越是不讲道理地打压,反而可能越会激起陈叔的逆反心理和对你的同情。我会再去和他谈,趁热打铁!”
有了周景明这强有力的外援和清晰的思路,苏晚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刚才的恐惧和屈辱被巨大的斗志暂时压下。两人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仔细核对着方案的每一个细节,推敲着如何更快更好地推进。
周景明当场就打了几通关键电话,利用他的人脉和信誉,高效地敲定了两位核心匠人的档期,甚至争取到了比市场价更优惠的报价。每一个难题的解决,都让苏晚的信心增加一分。
时间在高效的协作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差不多了。”周景明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欣慰,“初步的推进计划己经定下,剩下的就是执行和沟通。苏晚,你也必须休息了,脸色很难看。”
苏晚看着初步成型的推进时间表,心中稍安。“我知道。谢谢您,周先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她的感激发自肺腑。
“朋友之间,不说这些。”周景明笑了笑,拿起外套,“我先回去,上午就去见陈叔。你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他将那个保温桶收拾好,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过工作台上那个透明的蜂蜜罐子,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问。
送走周景明,LOFT里再次只剩下苏晚一人。
黎明的微光透过天窗洒落,驱散了夜的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那份冰冷的、属于沈砚修的余怒和……那丝令人不安的、酸涩的硝烟味。
苏晚走到门口,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门锁。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沈砚修那双燃烧着嫉妒怒火的眼睛,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
嫉妒? 他沈砚修,凭什么嫉妒?
是因为觉得他的所有物被旁人觊觎了吗?是因为那可笑的、从未存在过的占有欲在作祟吗?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愤怒,有鄙夷,有深深的无力感,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快意?原来,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沈砚修,也会失控,也会暴怒,也会……因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正常交往而流露出如此丑陋的嫉妒?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进心里,带来一阵隐秘而尖锐的刺痛,却也伴随着一种畸形的、报复性的满足感。
她用力甩甩头,试图驱散这危险而不合时宜的念头。她不能也不该从沈砚修的失控中获得任何扭曲的满足。他们的战争,是生存与毁灭的战争,与这些肮脏的情绪无关!
她走到工作台前,目光落在那个蜂蜜罐子上。周景明没有问,但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这无声的关怀,与沈砚修那暴风骤雨般的摧毁,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胃部又传来熟悉的抽痛。她拧开罐子,舀了一勺蜂蜜含入口中。清甜的味道蔓延开来,却似乎……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易抚平那深入骨髓的焦灼和冰冷了。
沈砚修的暴怒离去,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解脱,反而像投下了一颗更深更冷的巨石,在她心湖中激起难以平息的漩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他会用什么方式来阻止她?更冷酷的商业打压?还是更首接的、更令人窒息的……?
苏晚不敢再想下去。
她抱起那份凝聚了所有希望的《茧生》方案,紧紧搂在怀里,仿佛那是茫茫冰海中唯一的一块浮木。她必须成功!必须赶在沈砚修下一次的狂风骤雨降临之前,将《茧生》立在“溯源”的展厅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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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飞驰的黑色宾利后座。
沈砚修面无表情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车窗外的城市晨光无法照亮他眼底丝毫的阴霾。车厢内气压低得吓人,司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闭着眼,但眼前反复闪过的,却是LOFT里那刺眼的一幕——温暖的灯光,冒着热气的粥碗,那个女人脸上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神情,还有那个男人温文尔雅、姿态熟稔地站在她身边!
周景明! 那个道貌岸然的画廊老板!
他凭什么?凭什么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地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凭什么……营造出那种该死的、温馨默契的氛围?!
“砰!”沈砚修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前排的司机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沈砚修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无名邪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焚烧殆尽!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而失控的情绪!嫉妒?不!他怎么可能嫉妒!他只是……无法容忍所有物的脱离掌控!无法容忍她的世界里出现别的、试图“帮助”她的男人!尤其是周景明那种看似温和、实则……!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一片骇人的猩红和冰冷刺骨的戾气。
他拿出手机,指尖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
“沈总。”李特助冷静的声音传来。
“收购‘雅集’画廊。”沈砚修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花多少钱,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它姓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即使是李特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商业逻辑的命令惊住了。“沈总,‘雅集’的估值和它背后的……”
“我说,收购它!”沈砚修低吼着打断,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暴戾和毁灭欲,“听不懂吗?!”
“……是,沈总。我立刻去办。”李特助迅速恢复了专业。
沈砚修狠狠地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他抬手,用力扯开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眼中翻涌着黑暗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旋涡。
苏晚。 周景明。 好,很好。
他倒要看看,失去了“雅集”的倚仗,那个周景明,还拿什么来献殷勤!而苏晚……他倒要看看,当她最后的依仗被她所谓的“朋友”连累崩塌时,她会不会再次露出昨晚那般脆弱绝望的神情,会不会……再次回到只能“需要”他的境地!
车窗外的城市飞速倒退,晨曦的光芒落在他冷硬扭曲的侧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只余偏执与毁灭的寒潭。
无声的硝烟,早己弥漫。 而风暴,正在酝酿更疯狂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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