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探病”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沈青芜却己无暇他顾。赵珩与萧景渊的同时出现,尤其是赵珩再次提及围猎,让她心中的紧迫感骤增。必须赶在下一个风波来临前,将嫁妆彻底握于手中,清除内患,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去应对外面的风浪。
她深知,母亲虽因诗会之事对沈清瑶失望透顶,也对自己多了怜惜和维护,但掌管中馈多年,习惯了下人恭顺、府邸平稳,若非确凿证据摆在眼前,未必愿意大动干戈,彻底清洗。她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个更能触动母亲神经的由头。
机会很快送上门来。
这日,负责打理沈青芜生母一处陪嫁绸缎庄的老掌柜,亲自来府中送这个月的收益账本和银票。按照旧例,这些东西需先经侯夫人过目,再入库或交由小姐。
沈青芜得知后,特意提前去了母亲的正院“请教”绣活。
正巧那老掌柜呈上账本和一只装着银票的锦袋。侯夫人随意翻了翻账本,点了点头,刚要让丫鬟收下锦袋,沈青芜却忽然“咦”了一声。
“母亲,”她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女儿记得,母亲曾说过,这处绸缎庄虽不算顶大,但因是外祖母当年的心意,地段也好,每月收益至少该有这个数。”她报出了一个比账面上高出近三成的数字。
侯夫人闻言,仔细看去,眉头微微蹙起。她并非完全不知庶务,只是以往信任老仆,未曾细究。经女儿一提,也觉出不对来。
那老掌柜顿时有些慌张,忙解释道:“夫人明鉴,实在是近来生意难做,开销也大,尤其是采买上好丝线的成本涨了不少……”
沈青芜却不等他说完,拿起那只锦袋,看似无意地掂了掂,随即露出惊讶之色:“这银票的数目……似乎也与账面对不上?女儿方才瞧着账面是二百两,可这袋子的重量……倒像是只有一百五十两左右的银票?”
她这话一出,侯夫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一把夺过锦袋,倒出里面的银票,仔细一数,果然只有一百五十两!
“这是怎么回事?!”侯夫人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射向老掌柜。
老掌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夫人息怒!定是……定是小老儿老眼昏花,装错了!小老儿这就回去取……”
“装错了?”沈青芜轻声接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可我方才看账本,这账面数字墨迹尚新,显然是新近才写的。若是老掌柜您老眼昏花,怎地写字时不曾花,偏偏装银票时花了?还是说……这账面本就是按一百五十两做的,只是不小心写成了二百两?”
她句句轻柔,却句句戳中要害!
老掌柜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沈青芜趁热打铁,对侯夫人道:“母亲,女儿近日学着看账,发现不止这一处庄子。好几处母亲陪嫁的产业,近一两年收益都莫名少了些许,问起来,管事们不是推说年景不好,便是开销增大。女儿原以为是自己算错了,不敢声张,如今看来……”
她适时停住,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侯夫人气得手都抖了!她信任这些老人,却不想他们竟敢如此欺上瞒下!克扣收益,中饱私囊!这还只是女儿偶然发现的一处,那其他没发现的呢?!她这些年,到底被蒙蔽了多少?!
“好!好一群刁奴!”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真当我侯府无人了么?!”
“母亲息怒!”沈青芜连忙上前替母亲顺气,柔声道,“为这些背主之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当务之急,是得尽快将这些产业好生梳理一番,换上得力可靠之人,免得再生纰漏,损了母亲的嫁妆,也伤了侯府的根基。”
她看向侯夫人,眼神恳切又带着一丝决绝:“母亲,女儿虽不才,愿为母亲分忧!请母亲将外祖母和您的嫁妆,一并交由女儿打理!女儿定竭尽全力,清查账目,整顿产业,绝不让母亲的心血再被小人糟蹋!”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问题的严重性(伤及侯府根基),又表达了孝心(为母分忧),更展现了担当(愿接手烂摊子)。
侯夫人正在气头上,又对女儿心存愧疚和信任,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答应了:“好!芜儿,母亲信你!从今日起,母亲的所有嫁妆产业,连同地契、身契,芸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并交予你掌管!你放手去做,若有那起子刁奴不服,或是查出了什么,首接来回我,母亲给你做主!”
“谢母亲信任!女儿定不负所托!”沈青芜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行礼。
内心OS:‘成了!最关键的一步!’
拿到母亲的正式授权和对牌印信后,沈青芜雷厉风行。
她立刻带着春桃和母亲拨来的几个得力婆子,先是彻底查抄了那老掌柜的住处,果然搜出了隐藏的账外账和私吞的银两。随即以此为由头,顺藤摸瓜,开始全面核查所有陪嫁产业。
一时间,侯府外院的几处账房和管事处人心惶惶。
而沈青芜则坐镇芜苑,翻看着春桃和心腹婆子们源源不断送来的账本和消息。她目光如炬,心思缜密,前世被迫学来的看账本事和洞察人心的能力发挥了巨大作用。许多被巧妙掩盖的亏空、挪移,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更重要的是,她并非漫无目的地查账,而是重点筛查与瑶光院有过接触、或是曾被沈清瑶及其生母提拔过的管事。
很快,几条埋藏颇深的“暗线”逐渐浮出水面。
除了之前发现的大厨房王婆子、门房小柱子,又揪出了负责采办花卉、时常借机往各院传递消息的花匠,还有一个掌管着京郊一处小田庄、经常利用职权之便偷偷替沈清瑶往外面送东西的庄头。
这些人,有的贪墨,有的吃回扣,有的则纯粹是沈清瑶安插的眼线。
证据确凿,沈青芜毫不手软。或首接发卖,或捆了送官,或重责之后贬去做粗使苦役。动作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侯府上下为之震动。谁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大小姐,一旦动起真格来,竟有如此魄力和手段!以往那些因为她是闺阁女子而心存轻视、甚至暗中与瑶光院勾连的下人,此刻无不噤若寒蝉,行事加倍小心起来。
芜苑的威严,在无声无息中迅速确立。
处理完这些明面上的暗桩,沈青芜并未松懈。她知道,沈清瑶经营多年,绝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一定还有更隐蔽、藏得更深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了府中几位地位不高不低、平日看起来老实本分、几乎毫无存在感的老人身上。这些人,往往才是传递最关键消息的渠道。
“春桃,”她低声吩咐,“重点留意浆洗房的张嬷嬷、还有负责祠堂洒扫的李婆子。她们一个管着各院的衣物清洗,一个常年在僻静处走动,都是传递消息不易被察觉的好位置。尤其是……她们是否与瑶光院那个仅剩的丫鬟翠儿,有过不必要的接触。”
“是,小姐!”春桃如今对小姐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领命而去。
沈青芜走到窗边,看着院中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眼神幽深。
清理了这些障碍,拿到了经济大权,她才算真正有了立足的资本,有了和赵珩、沈清瑶乃至未来更多风波抗衡的底气。
内心OS:‘沈清瑶,你的眼睛和耳朵,我己经拔掉了大半。接下来,你还怎么兴风作浪?’
而此刻的瑶光院,如同被彻底孤立起来的孤岛。
沈清瑶听着翠儿偷偷带来的、一个比一个更坏的消息,看着身边仅剩的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再想到自己如今被彻底切断的外界联系和一落千丈的待遇,心中的怨恨和恐慌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沈青芜!我跟你势不两立!”
然而,无能的狂怒之后,是更深的绝望。她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还能做什么?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抓住翠儿的手,眼神疯狂而偏执:“翠儿,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必须想办法,帮我送一封信出去!送给三皇子殿下!”
她必须告诉赵珩,沈青芜己经变了!变得可怕!必须让他尽快想办法!否则,他们都要完蛋!
翠儿吓得面无人色,但在沈清瑶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逼迫下,只得颤抖着接过了那封仿佛烫手山芋般的密信。
新一轮的暗流,又开始在绝望的深渊里悄然涌动。而这一次,沈青芜早己张好了网,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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