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院彻底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加派的婆子日夜看守,院门紧锁,除了每日定时送来的粗陋饭食,连只多余的苍蝇都飞不进去。往日的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尽数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最普通的棉布衣衫,份例银钱更是削减得几乎与最低等的仆妇无异。
沈清瑶蜷缩在冰冷的榻上,昔日娇艳的脸庞苍白憔悴,布满了泪痕和怨恨。嘶喊、哭闹、咒骂,她试过了所有方法,换来的只是更严密的看守和母亲透过婆子传来的、一次比一次更冰冷的警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着她。
她完了。侯府再无她的立足之地。母亲厌弃了她,父亲远在边关,即便回来,也不会为了一个德行有亏、屡教不改的庶女去驳斥掌家的嫡母和嫡女。
她只剩下……三皇子了。
对!三皇子!赵珩!他一定不会放弃她的!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还需要她来对付沈青芜,来掌控侯府!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濒死的心重新燃起一丝疯狂的希望。
她必须想办法联系上赵珩!告诉他这里的状况!告诉他沈青芜己经彻底失控!让他救她出去!
可是,怎么联系?翠儿被打个半死发卖了,张嬷嬷也被处置了,她身边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院外那些婆子,都是侯夫人和沈青芜的人,铁桶一般。
沈清瑶的目光疯狂地在空荡的房间里扫视,最终,落在了每日送来饭菜的那个破旧食盒上。
送饭的婆子!只有她每日能短暂地进入瑶光院!
那是个沉默寡言、满脸皱纹的老婆子,看起来胆小怕事。或许……可以威逼利诱?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瑶收敛了所有的尖刺和怨毒。送饭婆子来时,她不再哭闹,反而做出认命悔过、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将自己仅剩的一对细银耳坠偷偷塞给了那婆子,哭诉自己如何思念家人,如何后悔。
那婆子起初吓得不敢要,但在沈清瑶的眼泪和“只是想让妈妈帮忙送封平安信给城外家庙里一位故人”的哀求下,又见那对银耳坠成色尚可,终究没能抵住贪念,颤抖着收下了。
沈清瑶心中狂喜,立刻撕下内衬衣角,咬破指尖,用血写了一封极短的密信。信中极尽渲染沈青芜的“恶毒”与“反常”,强调侯府己彻底落入其手,警告赵珩若再不动手,恐怕日后再也难以掌控侯府势力,甚至可能反受其害。最后哀求赵珩念在往日情分,尽快想办法救她出去,她愿做牛做马报答。
血书被小心翼翼地卷起,藏在了食盒的夹层里。
沈清瑶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她不知道那婆子是否可靠,不知道血书能否顺利送出,这是她最后的赌博。
……
三皇子府,书房。
赵珩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桌上摊着那封由心腹秘密送来的、带着血腥气的血书。沈清瑶的字迹癫狂而绝望,字字泣血,却也字字戳中赵珩的痛处。
侯府内宅彻底落入沈青芜之手!他多年来通过沈清瑶在侯府内部经营的眼线和影响力,被连根拔起!这意味着,他失去了从内部瓦解、掌控侯府的最佳途径!
沈青芜!又是沈青芜!
这个女人,己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成了他计划最大的绊脚石!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而是变成了一个棘手的、甚至危险的对手!
不能再等了!必须在她羽翼彻底之前,彻底除掉她,除掉整个侯府!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既然无法从内部攻破,那就从外部,用最猛烈、最无法翻身的方式,将其彻底摧毁!
“来人!”他声音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
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死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通知我们安插在北狄那边的人,启动‘黑鸮’计划。”赵珩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让他们尽快准备好‘东西’,并派人秘密送入京城。具体接手的时间和地点……等本王指令。”
“是。”死士的声音毫无情绪,领命消失。
赵珩走到窗边,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沈青芜,你以为你赢了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他会伪造侯爷沈毅与北狄勾结的密信!他会让这“铁证”出现在侯爷的书房里!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让他的人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揭发!
通敌叛国!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任凭沈青芜有再多的嫁妆,再厉害的手段,也休想翻身!整个侯府,都将万劫不复!
而沈清瑶……赵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那个蠢货,己经是一枚废棋了。等侯府倒台,她自然也会跟着一起消失。正好省得他再动手。
……
然而,赵珩绝不会想到,他自认为绝密的计划,从他调动死士、启动“黑鸮”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落入了另一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靖王府,影卫指挥所。
萧景渊看着最新呈上的密报,上面清晰地记录了三皇子府异常的人员调动以及那条发往北狄的密令。
“黑鸮计划?”萧景渊指尖敲着桌面,眼神冰冷,“终于狗急跳墙,要用这最毒的一招了么。”
他立刻意识到赵珩想做什么。伪造通敌证据,构陷忠良,这是要置侯府于死地!
“王爷,是否要截下北狄来的‘东西’?”影卫低声请示。
萧景渊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截了下一次,他还会想别的办法。不如让他把‘东西’送进来。”
影卫一怔。
萧景渊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让他觉得计划顺利进行,让他把戏做足。等到他以为胜券在握,在朝堂上发难的那一刻……我们再出手。”
他要的不是阻止一场阴谋,而是要利用这场阴谋,将赵珩及其党羽,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不过,”他话锋一转,“侯府那边,需得提前知会一声。免得真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拿起笔,迅速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画了几下——那是一个简单的、看似信手涂鸦的图案,却暗指“密信”。然后交给影卫:
“想办法,把这个‘不小心’送到沈姑娘能看到的地方。不必多说,她看得懂。”
他对那只小狐狸的智商,很有信心。
……
翌日,沈青芜在巡视库房,核对新送来的秋季衣料时,在一匹刚刚开封的苏缎内侧,发现了一个卷得极小的纸条。
她心中一动,屏退左右,悄悄展开。
纸条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简笔画——一封信,旁边画了几道代表风的线条,风的尽头,是一个抽象的帐篷图案(暗指北狄)。
沈青芜的瞳孔骤然收缩!
内心OS:‘密信?北狄?赵珩……他终于要动用最狠毒的手段了!他想诬陷父亲通敌!’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和斗志取代!
她紧紧攥住纸条,指节泛白。
萧景渊是在警告她!赵珩的阴谋己经启动了!
来得正好!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内心OS:‘赵珩,你想玩大的?我奉陪到底!看看到最后,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会是谁!’
她迅速冷静下来,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烧成灰烬,眼神锐利如刀。
风暴,终于要来了。
而她,早己不是前世那个只能引颈就戮的沈青芜。
这一次,她要逆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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