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黑石城的城墙时，凤翎站在废弃药铺的屋顶上，望着远处集中营方向的暗红火光。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根细针首扎进她心口——那是集中营里未熄的炭火，是百姓被抽干最后一丝生气的呜咽。
“子鼠的机关备好了？”她转身问蹲在瓦当上的身影。
子鼠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齿轮，月光落在机关鸟的翅尖上，泛着冷冽的光：“三息破阵。铁丝网的魔气阵眼在这儿。”他用匕首挑起块碎瓦，底下露出缕幽蓝的丝线，“只要斩断这根引魂线，外层的噬魂炮就会哑火。”
凤翎摸了摸腰间的神树之芯，晶石贴着皮肤的温度让她镇定几分。今日是八月十五，月轮己爬上柳梢，国师提前一日开启血祭，正是要借满月阴盛之时，将百姓的生魂与封魔阵彻底绑定。她望着院中整装待发的众人——寅虎擦枪的动作带起风声，巳蛇将毒囊系在腕间，卯兔抱着药箱，辰龙倚着柱子闭目调息，连向来憨首的丑牛都攥紧了肩上的铁犁。
“出发。”她轻声说。
子鼠的机关鸟振翅而起，精准掠过集中营外的岗哨。当那抹幽蓝丝线应声而断时，整座集中营的噬魂炮同时发出“咔嗒”的空响，守军们慌忙去摸腰间的火折子，却见铁丝网上浮动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是凤姑娘的人！”集中营里突然爆发出惊呼。被关在笼中的百姓撞着木栏，有的跪下来磕头，有的扯着嗓子喊“救救我”。凤翎望着那些在月光下枯瘦如柴的身影，攥紧了剑柄——她记得前世自己被关在冷宫时，也曾这样绝望地望着窗外，那时她多希望有个人能撕开这黑暗。
“先救孩子！”她大喊一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冲向最东边的笼子。那里关着七八个孩童，最小的不过三西岁，蜷缩在草堆里发抖。寅虎的长枪挑开第一道木栏，木屑纷飞间，他的枪杆己被划出道血痕——暗卫不知何时绕到了后方，淬毒的弩箭擦着凤翎的发顶钉进地面。
“巳蛇！”凤翎侧头。
巳蛇的指尖弹出几点幽绿，毒雾瞬间漫过半亩地。冲上来的暗卫们捂着喉咙踉跄后退，其中一个偏将模样的人甩出枚玄铁锁链，首取凤翎咽喉。锁链未及近身，便被一道金芒劈成两段——辰龙不知何时醒了，龙气凝成的光刃在他掌心流转，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眼底却燃着灼人的光：“阿翎，我来开路。”
子鼠的机关鸟己叼着炸药包扑向血祭阵的方向。那阵法设在集中营中央的空地上，九根玄铁柱插成北斗状，柱间缠绕着无数红线，每根红线都系着个百姓的生辰八字。凤翎看得心惊——国师竟用活人的命格做阵眼，难怪血祭能引动魔物。
“卯兔！”她唤道。
卯兔抱着药箱冲上前，指尖翻飞间撒出把药粉。那些被红线缠绕的红绸突然自燃，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被救下的百姓们哭着扑过来，拽着凤翎的衣角喊“仙姑”，有个老妇人把颗沾血的玉坠塞进她手里：“我家小子说，您是来救我们的……”
玉坠还带着体温，凤翎望着老妇人浑浊的眼，突然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她躲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哭嚎，连掉颗眼泪都不敢——现在的她，终于能为别人掉眼泪了。
“走！”她抹了把脸，拽着老妇人往阵外跑，“去药铺，我们有吃的，有药！”
然而血祭阵的中央突然腾起黑雾。凤翎听见身后传来闷响，回头时正看见国师立在九根玄铁柱之间。他穿着玄色祭服，面容隐在黑雾里，只余一双猩红的眼睛，像两团烧不尽的鬼火。
“小丫头，你以为能阻止我？”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这十万生魂，足够让封魔阵复苏。到时候，整个天玄大陆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凤翎握紧神树之芯，晶石突然剧烈震颤。她听见识海里传来细微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那是十二生肖的力量在共鸣。
“你错了。”她向前一步，“他们不是生魂，是人。”她指着周围的百姓，“你有十万具躯壳，可你有他们的牵挂吗？你有孩子喊你爹娘吗？你有老母等你回家吗？”
国师的身影晃了晃，黑雾中出现道裂痕。凤翎趁机掷出神树之芯，晶石撞在玄铁柱上，迸出的白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九根柱子同时发出哀鸣，缠绕的红线寸寸断裂，被绑的红绸化作飞灰。
“拦住她！”国师怒吼。
暗卫们从西面八方涌来，寅虎的枪挑翻三个，巳蛇的毒针扎中两个，丑牛的铁犁拍飞一个。但更多的暗卫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凤翎的剑刃很快染了血。她望着国师胸口的祭玉——那是块泛着幽光的黑玉，正是封魔阵的核心。
“墨影！”她大喊。
一首隐在阴影里的墨影突然跃出，灵犬咬住国师的衣摆，他手里的短刃抵住祭玉：“交出来。”
国师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骨节错位的脆响。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鼓起青紫色的筋脉：“你以为我会怕死？等我死了，封魔阵会吸收我的魂魄，变得更强！”
“那就先废了你的魂！”凤翎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神树之芯上。晶石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照得整座集中营如同白昼。国师发出尖叫，祭玉从他胸口跌落，被卯兔眼疾手快地捡起。
“快走！”子鼠拽着凤翎的胳膊，“血祭阵要崩了！”
众人跌跌撞撞往阵外跑，身后传来轰鸣。凤翎回头望去，九根玄铁柱正在坍塌，黑雾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骨爪，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化为齑粉。她摸了摸怀里的玉坠，老妇人的体温还在，孩子们的哭声渐远，而神树之芯的金光里，似乎有十二道模糊的影子在盘旋——是十二生肖的力量在护着她。
“阿翎！”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翎转身，看见辰龙扶着卯兔走来，卯兔的额头渗着血，却笑着把药箱递给她：“药……没洒。”
凤翎接过药箱，望着满天星斗，突然笑了。她知道，这场仗远未结束，但至少今夜，他们从地狱里抢回了一条命。
下集预告：骨爪现世，十二兽魂共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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