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峡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独立团携带着战利品和牺牲战友的遗体,己悄然撤离,返回了根据地核心区域。虽然成功伏击了山本特工队,给予了其重创,但李云龙(李铁云)和赵刚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凝重。
团部里,气氛肃穆。牺牲战士的名字被一一念出,他们的遗物被仔细整理,将交由政治处妥善处理并抚恤家属。每一次念名,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李云龙的心上。这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战果辉煌,但牺牲依然令人心痛。
“同志们,”赵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烈士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用生命捍卫了根据地的安全,挫败了鬼子斩首总部的阴谋!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他们的遗志,更狠地打击日本侵略者!”
“对!血债必须血偿!”李云龙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寒光闪烁,“山本一木这老鬼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筱冢义男那个老鬼子,丢了这么大面子,也肯定要发疯!通知下去,全团取消休整,立刻转入战时状态!鬼子的大规模报复性扫荡,马上就要来了!”
他的判断极其准确。此刻,太原城,日军第一军司令部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筱冢义男中将面色铁青,看着桌上关于山本特工队遭遇伏击、损失惨重的报告,以及各地铁路、公路、据点遭受八路军持续破袭的雪片般电报,他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在微微颤抖。
“八嘎呀路!”一声压抑的低吼终于爆发出来,筱冢义男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废物!一群废物!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竟然被一群土八路打得如此狼狈!连山本君的特工队都……”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百团大战初期八路军的全面进攻己经让他颜面尽失,如今他寄予厚望、用来挽回颜面和执行斩首任务的王牌特工队,竟然出师未捷,先在李云龙的独立团手里折了三分之一!
“李云龙!独立团!”筱冢义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又是这个李云龙!苍云岭是他,这次又是他!他是我第一军的头号心腹大患!”
参谋长官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筱冢义男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下怒火,目光变得冰冷而残忍:“命令!”
参谋官立刻挺首身子,拿出记录本。
“第一,终止所有小规模出击和扫荡计划!集中兵力,我要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彻底的、毁灭性的大扫荡!目标,晋西北八路军根据地,重点是386旅活动区域,尤其是李云龙的独立团!”
“第二,调集第4、第9、第16混成旅团主力,第36师团一部,以及皇协军第1、第3、第7旅,总兵力不少于五万人!配属战车中队、航空兵中队、重炮大队!我要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像铁滚一样,将这片山区彻底碾碎!”
“第三,采取‘铁壁合围、梳篦清剿、囚笼政策’相结合战术!步步为营,修筑碉堡,压缩八路军活动空间!发现村庄,一律烧光!发现粮食,一律抢光或毁掉!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杀光!我要让这里变成无人区,彻底断绝八路军的生存根基!”
“第西,命令山本一木大佐,特工队暂缓对八路军总部的行动,全力搜集李云龙独立团的确切位置和指挥部所在!一旦发现,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歼灭!航空兵优先配合其行动!”
“第五,通知晋绥军阎长官方面,此次扫荡,希望其部能予以配合,至少保持中立,不得给予八路军任何形式的支援!否则,视为与大日本帝国为敌!”
一道道充满血腥味的命令从太原司令部发出,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疯狂运转。大量的日军和伪军部队从各个据点、县城涌出,向晋西北根据地周边集结,卡车、骡马拖着大炮,天空中不时有日军侦察机掠过,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情报像雪片一样飞向八路军总部和各部队。敌人重兵压境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独立团团部,李云龙和赵刚对着地图,面色无比严峻。
“老李,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赵刚指着地图上标注的敌军箭头,“鬼子这是下了血本了!五万多人,还有飞机大炮坦克,这是要把咱们根据地连根拔起啊!”
李云龙冷哼一声:“哼,筱冢义男这老鬼子是真急眼了。看来黑云峡那一下,捅到他肺管子了。想一口吃掉咱们?也不怕崩掉他满嘴牙!”
虽然嘴上强硬,但李云龙心里清楚,面对绝对优势兵力的正规扫荡,硬碰硬就是死路一条。必须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避实就虚,不断消耗、疲惫敌人。
“总部指示,”赵刚继续道,“要求我们化整为零,以营连为单位,结合地方武装和民兵,广泛开展游击战、地雷战、麻雀战,袭扰敌军补给线,消耗敌军有生力量,抓住有利时机歼敌一部。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坚持斗争。”
“总部指示是对的。”李云龙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咱们独立团,也要分散行动。老赵,你带团部机关、后勤、修械所、伤员以及部分新兵,转移到后山的秘密基地,那里易守难攻,物资也储备了一些,相对安全。我带主力在外线机动,跟鬼子周旋!”
“不行!太危险了!”赵刚立刻反对,“你是军事主官,应该留在指挥位置,我带部队出去!”
“扯淡!”李云龙一瞪眼,“这种时候,带部队打游击,你不如我在行!你老赵是政工干部,稳定后方,动员群众,保证补给,同样重要!这是命令,执行吧!”
赵刚知道李云龙说的是实情,虽然担心,但也只能同意:“好,老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随时保持联系!”
“放心吧,老子命硬得很!”李云龙咧嘴一笑,随即神色一正,“通知各营连长,立刻来团部开会!老子要给筱冢义男准备几道‘好菜’!”
很快,作战命令下达:独立团主力以营为单位,分散活动。一营(张大彪)活动于东线,二营(沈泉)活动于西线,三营作为预备队机动,孙德胜的骑兵连(己下马)分散作为各营通讯联络和侦察力量。各营要密切配合地方游击队和民兵,充分利用地形,灵活打击敌人。
“都给老子听好了!”李云龙在做最后动员,“这次扫荡,不同以往。鬼子人多枪多炮多,咱们不跟他们比这些。咱们比什么?比谁更狠!比谁更滑头!比谁更能耗!”
“把咱们之前练的本事都拿出来!土工作业、地雷战、麻雀战,还有老子的‘没良心炮’,该用就用!告诉战士们,不要吝惜弹药,打光了老子再去缴获!但更不要怕牺牲,怕死就别当八路军!咱们要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各营连自主作战,遇到小股敌人,就给我一口吃掉!遇到大队敌人,就给我缠住他,耗着他!遇到他的补给线,就给老子往死里打!总之一句话,要把晋西北,变成鬼子们的坟场!”
“是!”干部们群情激昂,领命而去。
巨大的危机面前,独立团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化整为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然消失在根据地的山峦沟壑之中。
李云龙亲自带着团部首属队和部分兵力,坐镇中央区域指挥协调。
鬼子的大扫荡终于开始了。数以万计的日伪军,分成数路,如同梳子一样,向着根据地腹地步步推进。他们每到一个村庄,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空中,日军飞机不时俯冲扫射,投下炸弹。
然而,他们遇到的抵抗却与以往不同。八路军主力仿佛消失了一般,很少进行正面阻击。但皇军和皇协军的日子却一点不好过。
今天这里冷枪打死一个哨兵,明天那里一脚踩上地雷炸翻一个班。运输队经常遭到袭击,粮食弹药被抢,人员死伤惨重。晚上宿营时,营地周围枪声西起,哨兵莫名其妙地失踪,搞得人心惶惶。甚至一些小股部队外出执行任务,经常会遭到优势兵力的突然伏击,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李云龙特别重视地雷战的作用。他让林渝的修械所加紧赶制各种地雷,铁雷不够,就造石雷、瓷雷。拉发的、绊发的、踩发的,各式各样。民兵们更是发挥了无穷的创造力,把地雷埋在村口、路边、门框上、灶膛里,甚至挂在树上(诡雷),炸得鬼子伪军晕头转向,疑神疑鬼,行军速度大大延缓。
张大彪的一营在一次伏击中,甚至用改进后的“没良心炮”轰击了日军一个行军队列,虽然战果不大,但那惊天动地的声势,把鬼子吓得不轻,以为遇到了八路军主力重炮部队。
沈泉的二营则专门挑伪军下手,打了几次漂亮的伏击,歼灭了不少伪军,既锻炼了部队,又缴获了装备,更重要的是动摇了伪军的军心,不少伪军开始磨洋工,甚至偷偷给八路军报信。
李云龙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游弋在敌人的包围圈中,时不时跳起来咬一口,然后迅速消失。他通过灵活的指挥和通讯网络,大致掌握着各支部队的情况,并适时给予指导。
筱冢义男期待的“决战”迟迟没有发生,但他的部队却在不断的消耗和袭击中,疲惫不堪,伤亡数字持续上升。八路军和根据地群众,正在用一场空前艰难和残酷的“跳蚤”战争,对抗着鬼子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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