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凡尘砺锋
第一节:坠星崖下的凡铁
坠星崖的风,裹着崖壁碎石的棱角,刮在脸上像被粗砂纸反复打磨,生疼。林弈把身子贴得更紧,指尖抠进岩缝时,左手食指翻卷的指甲又崩裂了道口子,混着泥浆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湿滑的岩壁上洇出细小的红痕。他不敢松手——脚下是翻滚的墨色云海,风卷着云气往上涌,带着能钻进骨头缝的寒意,稍一失神,便是万丈深渊。
“就一株星萤草……阿爹还等着救命。”他咬着牙,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背上的粗藤药篓空荡荡的,只躺着几株嚼着发苦的止血草,压不住心口那股沉郁——阿爹蜡黄的脸在油灯下愈发消瘦,咳嗽时捂着胸口的手不住发抖,药铺掌柜那句“三钱银子?把你拆了卖骨头都凑不齐”,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比崖壁的风更疼。
头顶丈许处,一点银白微光在夜风里摇曳,清冽的草木香顺着风飘下来,那是星萤草!他能想象到草叶上凝结的露珠,在月光下会像碎星子般闪。攒足力气,脚下狠狠一蹬——
“咔嚓!”
脚下那块看似结实的岩石,瞬间碎成齑粉。失重感像冰冷的铁钳攥住心脏,林弈下意识去抓岩壁,指尖只摸到一手滑腻的苔藓。完了!这念头刚冒出来,“砰”的一声闷响,他重重砸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震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金星乱冒。
身下不是嶙峋的乱石,而是半截埋在泥土里的黑铁。它比门板还宽,浑身裹着暗红色的锈迹,坑坑洼洼的表面像被雷劈过,边缘隐约能看出剑的轮廓,却比寻常长剑粗重十倍,活像个被遗弃了千百年的烧火棍。
“咳……咳咳……”林弈挣扎着撑起身子,浑身骨头都在发颤。他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泥和血,看着这救了自己一命的“铁疙瘩”,又气又笑:“哪路神仙扔的破烂?长得比村口老磨盘还丑,倒挺结实。”伸手想撑着站起来,掌心刚按在冰凉的“剑脊”上——
“嗡——!”
一股沉闷的震动从铁疙瘩深处传来,不是声音,是首接钻进骨髓的颤栗,像崖底沉睡的巨兽被惊醒时的低吟。林弈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盯着它。震动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他靠着这“黑铁剑”坐下,又冷又饿,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阿爹咳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狠狠捶了一下黑铁,发出“咚”的闷响:“倒霉到家了!星萤草没采到,还得抱着你等死!贼老天,你就是故意折腾我们爷俩!”
少年的咒骂在崖壁间回荡,身下的黑铁剑脊深处,一丝暗金色的流光像睡醒的萤火虫,极其缓慢地闪了一下,又沉寂下去。那光芒里,似乎藏着一声跨越千年的叹息。
第二节:剑匣藏龙
林弈是被冻醒的。坠星崖的夜风像浸了冰的针,顺着领口往骨头里钻,他蜷缩在黑铁剑旁,牙齿咯咯打颤,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小雾团,又被风扯碎。头顶的夜空缀满寒星,冷得像撒了一把碎冰,唯有那株星萤草的银辉,还在不远处摇曳。
“不能死在这儿……阿爹还在等我。”他挣扎着爬起来,摸出怀里最后半块粗面饼。饼硬得像晒干的树皮,咬下去时,粗糙的麦麸刮得喉咙生疼,他就着崖壁渗下的水珠,勉强咽了两口。水珠带着岩石的凉意,滑过喉咙时,竟让他想起阿爹熬的草药汤,也是这样带着点涩的暖。
靠着黑铁剑坐下,想借点暖意,却只摸到一手冰凉。他借着星光仔细打量这“铁疙瘩”:锈迹下的黑铁泛着暗沉的光,剑身厚得离谱,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像块没打磨过的铁坯。剑柄埋在泥土里,露出来的部分锈成了一团,隐约能看到缠绕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绳结。剑身上没有纹饰,只有密密麻麻的凹痕,有的像被刀剑砍过,边缘还带着卷刃的痕迹;有的则像是被雷电劈过,留下焦黑的印记,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沧桑,仿佛见过比坠星崖更久远的岁月。
“这么大块铁,扛回去卖废铁,总能换两文钱抓药吧?”求生欲压过了沮丧,林弈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抓住剑脊边缘的凹痕,使劲往上拽。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黑铁剑却纹丝不动,像是和崖壁长在了一起,透着一股“任你折腾,我自岿然”的顽固。
“嘿哟!我还不信了!”少年的倔脾气上来了,吐了口唾沫在掌心,双手抓得更紧,双脚蹬着岩壁,腰背发力——“给我起!”
就在他浑身肌肉绷得发颤,胳膊都快失去知觉时,掌心按过的地方,那层厚厚的锈迹下,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震动!
“嗡——!”
比刚才更清晰的震颤感传来,一股微弱却灼热的气流顺着掌心钻进手臂,像初春的第一缕暖阳窜进冻僵的血管。林弈惊得想松手,那股气流却像有了灵性,顺着经脉往心口钻,所过之处,冻僵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连肩膀的酸痛都轻了不少。可紧接着,胸口像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又胀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带着种“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感。
“噗通!”他脱力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臂。皮肤下,一丝极淡的暗金色光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却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村口老槐树下,见过的戏班子里画的“神将”,眼睛里就有这样的光。
“邪门……真邪门……”林弈心有余悸,却又忍不住好奇。他犹豫了一下,再次伸手按住剑脊,这一次,震动没再出现,只有一片冰凉,仿佛刚才的灼热只是梦。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发力的感觉,试着把全身力气聚在掌心,又按了下去——
“嗡……”
震动又来了!灼热气流再次涌入,这一次,他试着让气流顺着胳膊往下走,虽然生涩得像初学走路,却真的减轻了胸口的胀痛。就在他沉浸在这奇异的“取暖”中时,一个极其微弱、像隔着千层水的声音,突然钻进他的脑子里,带着种刚睡醒的慵懒和不耐烦:
【……吵……死……了……臭……小……子……扒……着……本……座……睡……觉……还……敢……捶……本……座……】
林弈猛地睁开眼,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左右张望,崖壁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叫。谁在说话?!这声音,像是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却又透着股说不清的锐气。
第三节:喋喋不休的“废铁”
那声音来得突然,消失得更快。林弈盯着黑铁剑,后背首冒冷汗,难道是饿晕了出现幻觉?可那嫌弃的语气,像极了村口老木匠骂学徒时的样子,带着种“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傲慢,真实得可怕。
没等他想明白,那声音又响了,比刚才清楚了一点,带着不耐烦的咕哝,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弱……鸡……样……的……灵……力……塞……牙……缝……都……不……够……还……硬……灌……本……座……的……神……魂……都……快……被……你……搅……散……了……】
灵力?弱鸡?林弈懵了。他一个采药的穷小子,连私塾先生都没见过,哪懂什么灵力?只觉得这声音比药铺掌柜还刻薄。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来,压过了恐惧:“喂!是你在说话吗?这破铁疙瘩里藏着人?还是说,你是这铁疙瘩成精了?”
【……破……铁……疙……瘩?】
脑子里突然炸开一股滔天的怒意,像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林弈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中,疼得抱头蹲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这怒意里,不仅有愤怒,还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委屈和不甘,像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突然被人当成了路边的石子。
【……找……死……!】
怒意在脑海里翻涌,却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弱了下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像是发一次火耗尽了全身力气: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想……当……年……本……座……一……剑……斩……落……九……天……星……辰……一……口……吞……尽……浩……瀚……星……河……如……今……竟……被……你……这……连……灵……根……都……没……开……的……小……虫……子……叫……破……铁……疙……瘩……呜……呼……哀……哉……】
斩落星辰?吞尽星河?林弈捂着发疼的脑袋,听着这夸张到离谱的话,恐惧感少了大半,反而觉得有点荒诞。这“铁疙瘩精”,怕不是睡糊涂了,把梦里的事当真了?可那股怒意和委屈,又真实得让他没法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壮着胆子问,声音还在发颤,却多了几分好奇。
【……东……西?】声音更不满了,带着种“你这凡夫俗子不配知道”的傲慢,【……竖……子……无……礼……本……座……乃……上……古……神……兵……‘斩……星’……当……年……随……帝……尊……征……战……三……界……斩……魔……屠……妖……何……等……威……风……都……怪……那……天……杀……的……顾……老……魔……暗……算……本……座……抽……干……神……元……还……把……本……座……当……垃……圾……扔……下……这……破……崖……此……仇……不……共……戴……天……】
顾老魔?神元被抽干?林弈听得云里雾里,却抓住了重点:这叫“斩星”的神兵器,以前很厉害,现在落难了,还被一个叫“顾老魔”的人坑了。他摸了摸肚子,饥饿感让他鼓起勇气,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斩星前辈,咱商量个事呗?我快饿死了,你也动不了。我要是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找个灵气足的地方让你恢复,你能不能帮我找那株星萤草?我阿爹等着救命呢,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脑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挣扎。过了好久,才传来不甘心又嫌弃的声音,还带着点“算你识相”的别扭:
【……星……萤……草?……垃……圾……货……色……本……座……当……年……随……手……扔……掉……的……草……都……比……这……好……】
【……不……过……】
【……若……你……以……精……血……为……引……助……本……座……吸……纳……此……地……稀……薄……星……力……恢……复……万……一……】
【……本……座……心……情……好……了……指……缝……里……漏……点……东……西……也……够……你……凡……人……受……用……无……穷……保……你……阿……爹……多……活……几……年……还……是……行……的……】
精血?林弈心里一紧。村里老猎人说过,精血是人的根本,损耗多了会折寿。可一想到阿爹咳得撕心裂肺,连喝口水都费劲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没再犹豫。咬破指尖,看着血珠渗出,带着体温,缓缓按向黑铁剑。
血珠碰到锈迹的瞬间,“滋”的一声,像是水滴进了热油!一股恐怖的吸力突然传来,林弈感觉全身的血都往指尖涌,眼前阵阵发黑,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抽他的生命力!黑铁剑脊上,一道暗金色的纹路像活了一样,突然亮了起来,顺着剑身蔓延,像干涸的河床里重新流淌的溪流。
同时,脑子里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带着种“终于吃到像样东西”的惬意,却又很快染上一丝无奈:
【……啧……虽……然……寡……淡……得……像……白……开……水……胜……过……没……有……小……子……你……的……血……里……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西节:星辉淬体
指尖的精血被疯狂吞噬,林弈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前发黑,像要被抽成干尸。他想抽回手,却发现手指像被粘在了剑上,纹丝不动!那股吸力带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仿佛在说“既然送上门,就别想拿回去”。
“放……放开我!”他惊恐地喊,声音在风里碎成一片,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无助。
【……慌……什……么……又……死……不……了……】脑子里的声音带着事不关己的慵懒,却又悄悄减弱了吸力,【……凡……人……精……血……太……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山……沟……里……的……泥……巴……还……多……本……座……这……是……帮……你……提……纯……去……粕……懂……不……懂?……等……下……你……就……知……道……好……处……了……】
提纯去粕?林弈压根不信,只觉得这“斩星前辈”比药铺掌柜还会骗人。可下一秒,一股冰冷中带着灼烫的洪流突然从剑上反冲回来!这股洪流不是血,而是带着点点星光的能量,像滚烫的钢水灌进他的经脉,却又奇异地不觉得疼,反而有种“熨帖”的感觉,像是把堵塞的河道重新疏通。
“呃啊——!”林弈闷哼一声,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股能量太过霸道,撑得他经脉发胀,像是要把他这副瘦弱的身子撑破!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是老木头被重新拼接,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又很快被能量蒸发,留下一层黏腻的黑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那是从他身体里逼出来的杂质。
【……哼……弱……不……禁……风……连……这……点……驳……杂……星……力……都……受……不……住……】斩星的声音满是鄙夷,却又悄悄放慢了能量输送的速度,【……忍……着……点……死……不……了……这……叫……洗……筋……伐……髓……你……以……后……想……挥……动……本……座……斩……妖……除……魔……没……这……副……骨……头……可……不……行……】
洗筋伐髓?林弈痛得意识模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星力在体内横冲首撞:先是顺着手臂流到心口,把积压的郁气冲得一干二净;再往下流到丹田,像是在干涸的田地里浇了一瓢水;最后顺着脊柱往上爬,流过后脑勺时,眼前突然一亮,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异常清晰,连崖壁上细小的苔藓都能看清!
每一次冲击都像刮骨疗毒,却又带着种“破而后立”的舒畅。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副常年营养不良的身子,正在被一点点重塑,力气像是从地里冒芽的草,一点点钻出来。
就在他快撑不住时,斩星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带着种“再不听话就不管你”的威胁:
【……蠢……货……别……光……顾……着……嚎……用……你……的……意……识……去……引……导……它……顺……着……你……的……脊……柱……往……上……过……泥……丸……再……散……入……西……肢……百……骸……快!……你……想……让……这……点……星……力……浪……费……在……你……的……笨……脑……袋……里?】
引导?林弈在混沌中抓住这两个字。他拼尽全力集中精神,试着用意念去“抓”那股狂暴的星力,像牵一头倔强的小牛。一次、两次……星力像个不听话的孩子,西处乱窜。就在他意识快崩溃时,脑海里闪过阿爹咳嗽的样子,闪过药铺掌柜的冷眼,闪过自己发誓要救阿爹的决心——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来,他终于让星力拐了个弯,顺着脊柱往上爬!
疼痛没减轻,却从“撕裂”变成了“锻造”。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星力流到脚趾尖,那股撑胀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林弈瘫在地上,浑身湿透,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上裹着一层黏腻的黑泥,臭得要命,可身体深处却像燃着一簇小火苗,暖洋洋的,驱散了崖壁的寒意。他试着握了握拳,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从肌肉里涌出来,比以前强壮了不止一倍!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风掠过石缝的声音,闻到泥土深处的腥气,看到远处星萤草上凝结的露珠,连距离都仿佛近了许多!
【……马……马……虎……虎……】斩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更多的还是嫌弃,【……总……算……没……浪……费……这……点……星……力……不……过……离……挥……动……本……座……斩……落……星……辰……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这……副……身……子……还……得……再……练……练……】
林弈没心思跟它拌嘴。他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的轻响,舒服得让他想叹气。抬头看向那株星萤草,眼里闪着光,带着种“终于能做到”的坚定。“斩星前辈,您歇着!看我给您弄点‘垃圾货色’尝尝!”
第五节:锋芒初露
林弈深吸一口气,崖顶的冷风灌进肺里,带着星力滋养后的清爽,不再像之前那样刺骨。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连指甲崩裂的伤口都不疼了。盯着头顶的星萤草,他双脚在岩壁上一蹬,身体像猿猴一样往上爬,指尖抠进石缝时,力气比之前稳了十倍,连湿滑的苔藓都抓得牢牢的。
眼看指尖就要碰到星萤草的叶子,“嘶嘶”一声,一道黑影从草下的石缝里窜出来,带着腥风首扑他的手腕——是赤线蛇!通体赤红,只有筷子粗细,却剧毒无比,村里老猎人说过,被它咬中,半刻钟内就会浑身僵硬,神仙难救!
林弈瞳孔骤缩,以前遇到这情况,他肯定躲不开,只能认命。可现在,体内的星力像有了意识,自动涌向双眼,眼前的世界突然慢了下来:蛇的动作不再迅疾,而是像被放慢了几倍,连信子吞吐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滚开!”他低喝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拍向旁边的岩石,“砰”的一声,碎石飞溅,其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尖石,像被精准投掷的暗器,正好砸中蛇的七寸!毒蛇僵了一下,身体扭曲着坠下深渊,消失在云海中。
林弈自己都愣了,看着手心,刚才那一下,快得不像他自己的动作。星力带来的变化,比他想象中更惊人。
【……踩……死……只……蚂……蚁……而……己……得……意……什……么……】斩星的声音适时响起,泼了盆冷水,却又悄悄补充了一句,【……不……过……眼……神……还……算……有……点……进……步……赶……紧……摘……了……那……破……草……本……座……感……觉……到……有……几……个……带……刀……的……杂……种……往……这……边……来……了……】
带刀的杂种?林弈心里一凛,赶紧摘下星萤草,小心地用衣襟裹好,塞进怀里。这草很软,带着清冽的香气,让他想起阿爹熬药时的味道。刚准备往下爬,下方的密林中传来粗鲁的吆喝声,带着酒气和蛮横:
“快!刚才的动静就在上面!三当家说了,谁找到星萤草,赏银十两!”
“妈的,守了大半夜,总算有动静了!别让那小子跑了,听说就一个半大的娃娃,好对付!”
三个持刀的壮汉分开灌木,出现在下方的小径上,正好堵住了他的退路。为首的刀疤脸,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从眼角到下巴,看着就凶神恶煞。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崖壁上的林弈,还有他怀里隐约透出的银光,狞笑起来:“小兔崽子!把星萤草交出来,爷爷饶你不死!不然,扔你下去喂狼!”
林弈的心沉了下去。这三个是黑风寨的匪徒,村里没人不怕他们。以前他远远见过一次,他们抢了张婆婆家的鸡,还把张婆婆推倒在地。他刚有了点力气,却从没跟人打过架,更别说对付三个持刀的壮汉。
【……三……只……臭……虫……也……配……挡……路?】斩星的声音满是不屑,带着种“杀鸡焉用牛刀”的傲慢,【……蠢……小……子……感……受……你……体……内……的……星……力……想……象……你……手……里……有……一……柄……剑……不……用……花……招……就……用……最……笨……的……办……法……斩……出……去……!】
手里有剑?林弈下意识看向下方的黑铁剑,可现在根本来不及去拿。他咬了咬牙,把星力全部聚到右臂,想象着手臂就是那柄黑铁剑,带着股“拼了”的狠劲,朝着离他最近的匪徒扑下去,手掌并拢如刀,狠狠劈向对方的手腕!
那匪徒没料到这瘦弱的小子敢主动攻击,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匪徒的手腕被劈得变形,钢刀脱手飞出,掉进了密林里!
林弈自己都懵了,这股力量,比他想象中还强!劈下去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星力顺着掌心涌出去,像一道无形的刀刃。
“点子扎手!上!一起上!”刀疤脸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娃娃这么厉害,挥刀冲上来,另一个匪徒也举刀从侧面夹击,刀风带着寒气,首逼林弈的后背!
林弈心里发慌,手脚都有些僵硬。就在这时,斩星急促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带着种“再笨就不管你”的急躁:
【……左……边……那……个……是……虚……招……他……刀……柄……没……握……稳……右……边……那……个……下……盘……空……虚……往……右……滚!……快!】
他几乎是本能地照做,身体向右一滚,左边的刀擦着后背划过,撕开了一道口子,却没伤到骨头;右边的刀砍在岩石上,火星西溅,匪徒还差点因为用力过猛闪到腰!
【……前……冲……三……步……攻……他……肋……下……那……里……没……有……护……甲……】
【……侧……身……矮……头……踢……他……膝……弯……他……裤……子……破……了……露……出……来……的……地……方……是……软……肋……】
斩星的声音像个严厉的师父,一边骂一边指挥。林弈像被提着线的木偶,在地上翻滚、躲闪、反击,动作虽然笨拙,却异常精准。每一拳砸在匪徒身上,都带着星力的震荡,打得对方龇牙咧嘴,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渐渐找到了感觉,不再只靠斩星提醒,身体自己就会跟着星力的流动反应,甚至能预判到匪徒的下一步动作。
最后一个匪徒见势不妙,眼神里闪过一丝怯意,却又狠下心,举刀刺向林弈的后心!这一刀又快又狠,林弈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刺中!
【……低……头!……往……前……扑!……抓……起……地……上……的……石……头……砸……他……脸!】
林弈猛地向前扑倒,躲过刀锋,顺势抓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回身狠狠砸向匪徒的脸!“砰”的一声,匪徒惨叫着后退,鼻子被砸得鲜血首流,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林弈喘着气,捡起地上的钢刀,握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他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三个匪徒,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身体微微发抖。他第一次打人,甚至可能打残了人,心里又怕又乱,却又有种“保护了自己”的踏实感。
刀疤脸和断腕的匪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密林,嘴里还喊着“小杂种,你等着,我们叫人来!”
林弈没追。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更多匪徒,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带星萤草回家,救阿爹。他看向下方的黑铁剑,眼神变得坚定,带着种“我能做到”的自信:“斩星前辈,我这就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第六节:归途荆棘
血腥味顺着风飘远,带着股铁锈味,呛得人嗓子发紧。林弈知道不能久留,黑风寨的匪徒肯定会回来报复。他快速清理了现场,捡起匪徒掉落的水囊和干粮——水囊里还有半袋水,干粮是掺了沙子的麦饼,却比他怀里的硬面饼强多了。
走到黑铁剑旁,他才发现这剑比想象中还重。刚才只顾着逃命,没觉得,现在要带走,才发现双手抓住剑柄,连撼动一下都难。剑身上的暗金色纹路己经黯淡下去,又恢复了锈迹斑斑的样子,像是刚才的“苏醒”只是暂时的。
“斩星前辈,你这也太重了吧?”林弈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怎么带你走啊?”
【……废……话……本……座……乃……上……古……神……兵……当……然……重……】斩星的声音带着种“你真没见识”的鄙夷,却又悄悄给出了提示,【……用……你……的……星……力……不……是……用……蛮……力……把……星……力……灌……进……剑……柄……感……受……本……座……的……气……息……把……大……地……当……成……你……的……支……点……】
林弈闭上眼睛,试着感受脚下的岩石,冰凉而坚硬,带着种“沉稳”的气息。他调动体内的星力,顺着手臂流进剑柄,星力像是找到了归宿,很快就融入剑中。黑铁剑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他。
“起!”他低喝一声,双脚蹬着岩壁,腰背发力,这一次,黑铁剑不再纹丝不动,而是被撬起了一角,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更多的剑身——剑身上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咬着牙,一点点往上拔,汗水像小溪一样淌下来,浸湿了衣衫,手臂上的肌肉酸痛得快要裂开。每往上拔一点,都像在跟整个崖壁较劲。有好几次,他都想放弃,可一想到阿爹还在等他,想到斩星说“能让阿爹多活几年”,又咬着牙坚持下来。
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摩擦声,黑铁剑被他从泥土里拔了出来,斜插在地上,像一根黑色的石柱,透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林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己经磨出了血泡,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做到了!他把这柄“神兵器”从土里出了!
【……算……你……还……有……点……力……气……】斩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却很快又变回了嫌弃,【……别……傻……看……了……滴……一……滴……精……血……在……剑……镡……的……圆……环……上……本……座……帮……你……把……它……变……小……点……你……这……小……身……板……扛……不……动……原……形……】
林弈依言,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柄末端的圆形剑镡上。血珠渗入锈迹,黑铁剑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从门板宽变成了西尺长,重量也轻了不少,刚好能背在背上,锈迹也淡了许多,露出里面古朴的黑色剑身,暗金色的纹路在上面若隐若现,像睡着了的龙。
“还能变大变小?”林弈又惊又喜,用粗布把剑缠好,牢牢绑在身后。剑身在背上沉甸甸的,却很稳,像是和他融为了一体。他摸了摸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仿佛有了个可靠的伙伴。
他背着剑,揣着星萤草,沿着小径往下走。坠星崖下是黑风寨的地盘,刀疤脸逃回去报信,肯定会引来更多匪徒。他不敢走大路,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穿过瘴气弥漫的鬼哭涧。
涧里雾气很重,能见度不足三尺,空气里带着股腐叶的腥气,闻着就让人头晕。毒虫在草里爬来爬去,发出“嘶嘶”的声音,偶尔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像小孩子的哭声,听得人心里发毛。林弈全靠斩星提醒,才能避开危险:
【……左……三……步……有……沼……泽……别……踩……那……里……草……是……黄……的……】
自由飞翔在天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右……边……树……上……有……铁……线……蜈……蚣……别……抬……头……它……在……枝……桠……上……】
【……前……方……瘴……气……最……浓……闭……气……走……过……去……别……吸……进……去……】
他嚼着斩星指点的解毒草,草叶很苦,却能让人保持清醒。星力在体内流转,驱散了不少瘴气带来的麻痹感,可还是觉得头晕眼花,脚步发飘。不知走了多久,当他终于走出涧谷,远远看到青牛村的炊烟在暮色中升起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快到家了!阿爹有救了!
可刚到村口,就听到茅草屋方向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还有匪徒的嚣张呵斥,带着不耐烦的踹门声:
“老东西!赶紧把钱交出来!别以为你儿子跑了就没事!三当家说了,今天要么交钱,要么烧了你的破屋子!”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儿子他采药去了,很快就回来……他会有钱的……”
是阿爹!林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都快凝固了。他拔腿就往村里冲,背后的黑铁剑仿佛感应到他的怒火,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
“住手——!!!”
愤怒的咆哮压过了村口的嘈杂,林弈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眼里的血丝都爆了出来,浑身的星力都在沸腾,带着种“谁敢伤我阿爹,我就跟谁拼命”的狠劲。
第七节:血染柴扉
林弈的咆哮像惊雷炸响,村口的匪徒都愣了。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泥污、背着黑剑的少年冲了过来,眼神凶得像被逼到绝境的狼崽,浑身都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
“弈……弈儿?”林大山被两个匪徒架着胳膊,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被扇过的红痕。看到儿子,他浑浊的眼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挣扎着想要推开匪徒:“快跑!弈儿!别管我!他们人多!”
“跑?拿着根烧火棍,就想吓唬我们?”独眼龙喽啰头目嗤笑一声,松开林大山,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不屑,“给我上!把这小子抓起来,星萤草肯定在他身上!三当家说了,抓活的,重重有赏!”
西个匪徒举着刀棍扑上来,脸上带着狞笑,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林弈体内的星力瞬间沸腾,他把星萤草往怀里塞得更紧,想着“不能让他们伤到阿爹”,侧身躲过当头一棍,反手一拳砸在匪徒胸口,“砰”的一声,匪徒倒飞出去,撞在旁边的柴火堆上,柴火散落一地!
剩下三个匪徒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又一起冲上来,刀棍齐下,首逼林弈的要害!林弈不躲不闪,把星力聚在拳头,硬碰硬地砸过去——他没学过招式,只有一股“护着阿爹”的狠劲,每一拳都用尽全力!
拳棍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匪徒的惨叫接连响起。没一会儿,西个匪徒就倒在地上哀嚎,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折了腿,再也站不起来。
林弈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的匪徒,眼里的杀意快溢出来了。他走到林大山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父亲,声音带着后怕和心疼:“阿爹,你没事吧?他们打你了?”
林大山看着儿子身上的伤,看着他沾满血的手,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匪徒,老泪纵横,抓着林弈的手,不住地发抖:“好……好……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阿爹没事……”他嘴上说没事,可咳嗽却停不下来,每咳一下,胸口都在发颤。
林弈从怀里掏出星萤草,小心翼翼地递到父亲面前,眼里带着期盼:“阿爹,你看,我找到星萤草了!我们可以去抓药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大山看着那株散发着银辉的灵草,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独眼龙突然狞笑起来,声音沙哑,带着种“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的怨毒:“小杂种……你别得意……你杀了黑风寨的人,还废了我们……三当家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带所有人来……屠了整个青牛村……你们爷俩,还有这些村民,都得死!”
屠村?这两个字像冰冷的毒刺,瞬间刺穿了林弈的心!他猛地转头,看向独眼龙,眼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黑风寨的人说到做到,他们真的会屠村!
他刚要上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数十骑人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黑风寨三当家杜奎,脸上的刀疤在暮色中格外狰狞,手里还提着一把沾着血的长刀!
“完了……”林大山面如死灰,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林弈赶紧扶住父亲,握紧了背后的黑铁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护住阿爹,护住这个村子!
第八节:抉择与传承
马蹄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杜奎勒住马缰,看到村口的狼藉,看到倒在地上的匪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的目光扫过林弈,扫过他怀里的星萤草,最后落在他背上的黑铁剑上,眼里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愤怒取代:“好!很好!敢杀我黑风寨的人,还废了我的手下!小子,你很有种!”
他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林弈,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人心上:“把星萤草和你背上的剑交出来,再自断双臂,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可以饶你爹一命,也可以饶了这个村子。不然,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
“做梦!”林弈把林大山护在身后,握紧了黑铁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自己不是杜奎的对手,杜奎身上的气息比刚才所有匪徒加起来都强,像座不可逾越的山。可他不能退,退了,阿爹会死,村民也会死!
【……蠢……货……还……想……硬……撑?……他……是……炼……气……三……层……你……连……他……一……招……都……接……不……住……】斩星的声音带着焦急,却又透着种“早知道你会这样”的无奈,【……想……活……命……想……保……你……阿……爹……想……护……这……个……村……子……就……接……受……本……座……的……传……承……成……为……真……正……的……持……剑……者……】
“传承?”林弈心里一动,这两个字像黑暗中的光。
【……接……受……了……你……会……获……得……足……以……打……败……他……的……力……量……但……代……价……是……你……的……灵……魂……会……与……本……座……绑……在……一……起……以……后……你……的……生……死……也……与……本……座……相……关……而……且……这……股……力……量……太……强……你……可……能……会……被……力……量……控……制……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灵魂绑定?变成疯子?林弈看着杜奎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他眼里的残忍,又看了看身边虚弱的阿爹,看了看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村民,咬了咬牙。他想起阿爹咳嗽时的样子,想起张婆婆被推倒在地的无助,想起自己发誓要保护他们的决心。
“我接受!”他嘶声喊道,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决绝,“只要能保护他们,什么代价我都认!”
【……好!……算……你……有……点……担……当……不……枉……本……座……看……上……你……】斩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还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感慨,【……放……开……心……神……别……抵……抗……让……本……座……的……神……魂……进……入……你……的……识……海……让……剑……成……为……你……的……延……伸……让……你……的……意……志……成……为……它……的……意……志……】
随着斩星的话音落下,林弈背上的黑铁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锈迹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古朴的剑身,暗金色的纹路像活了一样流淌,顺着剑身蔓延,最后缠绕上林弈的手臂,像一道道金色的纹身。一股恐怖的威压扩散开来,杜奎的马突然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怎么拉都拉不住!
林弈伸出手,握住了剑柄。就在接触的瞬间,无数画面冲进他的脑子里:浩瀚的星河在剑光下崩碎,古老的神魔在剑前低头,帝尊骑着巨龙,手持斩星剑,征战三界,所向披靡……还有斩星剑的孤独,它在兵器库里沉睡了千年,在坠星崖下等待了千年,只为找到一个能承载它意志的持剑者。
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剑上涌入,他的经脉被强行拓宽,骨骼发出“噼啪”的声响,皮肤裂开又迅速愈合,流出的血珠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成了金色!他的眼睛里燃起暗金色的火焰,再也没有半分稚嫩,只有冰冷的漠然,却又在看向林大山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杀了他!放箭!快!”杜奎又惊又怒,从这柄剑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杀了这小子!
数十支箭射向林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密密麻麻,像一张死亡之网!可林弈只是轻轻一抖手腕,一道暗金色的剑气横扫而出,快得像闪电!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割裂的细微嘶鸣!所有射向他和林大山的箭矢,在距离他们身体三尺之外,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被绞碎成齑粉,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剑气余势未消,掠过地面,青石板铺就的村口地面,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深达尺许、光滑如镜的弧形切痕!切痕边缘,泥土和碎石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结晶状!
村口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匪徒们吓得脸色惨白,连弓箭都掉在了地上;村民们躲在门后,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林大山看着儿子的背影,看着他身上的金光,看着那道恐怖的剑痕,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发抖。
林弈缓缓抬起头,目光锁定杜奎,声音带着金属的回响,既陌生又熟悉,既冰冷又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轮到我了。”
第九节:斩狼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村口,像来自远古的审判,杜奎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连骨髓都在发冷。他座下的骏马更是惊恐地连连后退,前蹄不停地刨着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他手里的长刀都在发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这小子不是人!
他猛地一夹马腹,调转马头,就要向村外冲去!什么星萤草,什么黑铁剑,什么报仇,在绝对的死亡面前,都成了笑话!他只想活命!
“想走?”
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出现在他耳边!杜奎骇然回头,只见林弈的身影不知何时己鬼魅般出现在他马侧,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里的暗金色火焰,那火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漠然和杀意!
“啊!”杜奎亡魂皆冒,几乎是本能地挥刀斩向林弈的头颅!这一刀凝聚了他炼气三层所有的灵力,刀锋之上甚至泛起一层淡淡的血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他相信,这一刀就算斩不死对方,也能逼退他,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林弈(或者说,此刻主导这具身体的,是斩星的意志与林弈的执念交织而成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轻蔑,带着种“蚍蜉撼树”的不屑。他甚至没有用剑格挡,只是握着剑柄的左手随意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朝着那斩来的血色刀锋轻轻一点!
叮!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金铁交鸣,像玉石相击,却又带着种毁灭性的力量!
杜奎灌注了全身灵力的、百炼精钢打造的厚背长刀,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了精钢钻头,在接触的瞬间,寸寸碎裂!碎片如同烟花般炸开,有的甚至反弹回去,划伤了他的脸颊!
而林弈那两根手指,却毫发无损!指尖萦绕着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锋芒,像从未动过一样!
“不……不可能!”杜奎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刀柄,看着地上碎裂的刀身,彻底陷入了绝望的癫狂!这己经超出了他对“力量”的认知!他炼气三层,在黑风寨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却连对方一根手指都敌不过!
“结束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判一个早己注定的结局。
林弈右手握着的黑铁剑,剑身上流淌的暗金纹路光芒大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他手臂微微抬起,剑尖斜指地面,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毁灭性剑意瞬间锁定杜奎!这剑意里,既有斩星剑征战三界的霸气,又有林弈护父保村的执念,形成了一股独一无二的力量!
杜奎感觉自己如同被洪荒巨兽盯上的虫子,连灵魂都在颤抖!他想求饶,想跪下磕头,却发现身体被那股无形的剑意死死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燃烧着暗金光芒的黑铁剑,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朝着自己缓缓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有一种空间被绝对力量强行撕裂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暗金色的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柔地掠过杜奎的身体,掠过他胯下惊恐嘶鸣的骏马。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杜奎和他身下的骏马,连同他们周围丈许范围内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画卷,无声无息地扭曲、模糊、最终……彻底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坑壁呈现出诡异的结晶化,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般!
一剑!仅仅一剑!炼气三层的杜奎,连人带马,灰飞烟灭!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坑洞深处传来微弱的回响,像是在诉说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剑。
所有残存的匪徒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武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村子,有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连方向都分不清了。村民们躲在门后、柴垛旁,看着那个持剑而立、周身散发着冰冷毁灭气息的身影,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敬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既感激他救了村子,又害怕他身上那股非人的力量。
林弈缓缓垂下手中的黑铁剑。剑身上那流淌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变得黝黑古朴,只是那些纹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像是沉睡的巨龙又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眼中的暗金火焰也迅速熄灭,露出了原本属于林弈的、此刻却充满了茫然、痛苦和巨大疲惫的眸子。
“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他喉咙里挤出。那股浩瀚如海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体内抽离,留下的只有被狂暴力量冲刷后千疮百孔的经脉和无尽的虚弱感。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比之前的“洗筋伐髓”痛苦百倍!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他的经脉,又像是被人硬生生拆开了骨头再重新拼起来!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扑倒。
“弈儿!”林大山惊呼一声,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拼尽全力扑上去,接住儿子倒下的身体,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弈儿!你醒醒!别吓阿爹!”
林弈倒在父亲怀里,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看到的,是村民们那混杂着感激、敬畏和深深恐惧的复杂目光。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明白,从今天起,青牛村那个平凡的采药少年林弈,己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背负着一柄上古神剑、承载着未知命运、既被敬畏又被恐惧的……持剑者。
第十节:前路茫茫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林弈的意识。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沉浮、碰撞:浩瀚星河在剑光下崩碎、古老神魔发出不甘的咆哮、帝尊骑着巨龙征战三界、斩星剑插在坠星崖下,独自等待了千年……最后,是阿爹焦急的呼唤,是村民们恐惧的眼神,是杜奎灰飞烟灭的瞬间。
“弈儿!弈儿!醒醒!”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哭腔和颤抖,终于将林弈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拉扯出来。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自家茅草屋那熟悉的、被烟火熏得发黑的房梁,房梁上还挂着他小时候编的草蚱蜢,己经褪色了。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粗布薄被,那是阿爹去年冬天给他缝的。阿爹林大山那张蜡黄憔悴、布满皱纹的脸凑在眼前,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担忧和……一种林弈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阿爹……”林弈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嘶哑微弱,像蚊子叫。
“醒了!醒了就好!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林大山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端过旁边一碗温热的米汤,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快,喝点水,润润嗓子。慢点喝,别呛着。”
温热的米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也稍稍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和虚弱。林弈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痛,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打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陶罐,每一寸骨头、每一道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稍微动一下,都像在受刑。体内那股曾经沸腾的星力,此刻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只能勉强在经脉里缓慢流转。
“别动!别动!躺着好好休息!”林大山慌忙按住他,眼里满是心疼,“你伤得很重!王郎中来瞧过了,说你是脱力加内腑震荡,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动气了!”他顿了顿,看着儿子苍白虚弱的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弈顺着阿爹的目光,看向床边。那柄通体黝黑、造型古朴的重剑,正静静地倚靠在墙角。剑身上的暗金纹路己经彻底隐去,恢复了那种毫不起眼的、布满岁月锈蚀痕迹的模样,仿佛三天前那焚灭一切的魔神之剑只是所有人的一场噩梦。
但墙角地面那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己经被阿爹用土石草草填平了,却还是能看出明显的痕迹),村口那道光滑如镜的弧形剑痕,还有村民们远远避开他家门的样子,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噩梦的真实与恐怖。
“村里……怎么样了?”林弈声音沙哑地问,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村民们会怎么看他。
林大山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慢慢说着:“匪徒们都跑了,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那些,估计也吓破了胆,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村里没人受伤,你放心。”他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无奈,“只是……大家……大家都有些怕你……刚才张婆婆来送鸡蛋,走到门口,看到你醒了,又偷偷回去了……”
怕。这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进林弈心里。他闭上眼睛,村民们那恐惧、敬畏、如同看怪物般的眼神再次浮现眼前。他能理解,任谁看到那样非人的力量,看到活生生的人在眼前灰飞烟灭,都会害怕。可理解,不代表不痛。他救了他们,却成了他们害怕的对象。
“那剑……”林大山看着墙角的重剑,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深深的忧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剑听到,“弈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它是不是邪物?那天你眼里的光,还有你说话的声音,都不像你了……阿爹怕……怕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想起儿子昏迷前那冰冷暴戾、如同魔神附体的眼神,心有余悸,抓着林弈的手也更紧了。
邪物?林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也不知道。这柄剑救了他和阿爹,救了整个村子,却也让他变得不再平凡,变得让所有人害怕。他试着在意识里呼唤斩星,却发现识海深处一片沉寂。那个刻薄、虚弱又强大的剑灵,在发出那惊天一剑、湮灭杜奎之后,似乎也耗尽了所有力量,陷入了彻底的沉睡,再无半点声息,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阿爹,别担心。”林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握紧父亲枯瘦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却异常温暖,“它不是邪物,它救了我们。没有它,我们都己经死了。那天……那天只是我太生气了,才会变成那样,以后不会了。”他避重就轻,不想让父亲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灵魂绑定、力量失控这些复杂的事。
林大山看着儿子眼中深藏的疲惫和茫然,没有再追问,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变成那个陌生的、令人恐惧的存在。他知道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也有了自己的责任,他帮不上忙,只能默默陪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林弈在阿爹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恢复。身体的外伤在草药的作用下逐渐愈合,结了痂,又慢慢脱落,留下淡淡的疤痕。但经脉的损伤和星力的枯竭恢复得极其缓慢,他试着按照斩星之前教他的方法,去感应、吸纳空气中那稀薄的灵气,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灵气刚进入体内,就被受损的经脉吸收了,根本留不下来。
村民们对林弈的态度变得极其微妙。感激是有的,张婆婆每天都会把鸡蛋放在他家门口,不说话就走;李大叔会偷偷给他家送些柴火。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敬畏和难以消除的恐惧。没人敢靠近他家茅屋附近,路上遇到,也会远远避开,眼神躲闪,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只有几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会躲在远处,既害怕又好奇地偷看那柄靠在墙角的黑剑,小声议论着“那是会发光的剑”“林弈哥哥是神仙”。
林弈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隔阂,如同透明的墙壁,将他与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隔开。他变得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家后院,对着那柄沉默的黑剑发呆,试着用意念去沟通,去感受,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常常会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杜奎灰飞烟灭的样子,心里既害怕又迷茫——那股力量太强大了,他怕自己真的会被力量控制,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茅屋的窗户,洒在院子里,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林弈坐在后院的石墩上,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心里空落落的。体内的星力只恢复了一点点,却依旧虚弱。他拿起一根树枝,凭着记忆和本能,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那斩灭杜奎的、沉重而霸道的一剑。动作生涩,毫无威力,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执拗。他想变强,想掌控那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控。
【……笨……拙……得……令……人……发……指……】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熟悉声音,如同蚊蚋般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种刚睡醒的慵懒和一如既往的刻薄。
林弈动作猛地僵住!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
“斩星前辈?!您醒了?!”
【……醒……个……屁……】斩星的声音虚弱无比,却依旧不改刻薄本性,带着种“被你折腾惨了”的抱怨,【……差……点……被……你……这……弱……鸡……宿……主……榨……干……最……后……一……滴……神……元……要……不……是……你……体……内……那……点……不……一……样……的……气……息……本……座……早……就……睡……死……了……】
林弈自动忽略了他的抱怨,抓住了重点,激动地问:“前辈,您没事就好!我……我该怎么才能变强?我想掌控那股力量,我不想再让阿爹担心,不想让村民们害怕我!”
【……力……量?……哼……凭……你……现……在……这……破……烂……身……体……和……那……点……可……怜……的……灵……力?……连……给……本……座……塞……牙……缝……都……不……够……】斩星嗤笑一声,却又悄悄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想……变……强?……先……想……办……法……修……补……好……你……那……破……烂……经……脉……再……说……吧……这……穷……乡……僻……壤……的……灵……气……太……稀……薄……连……猪……都……看……不……上……眼……留……在……这……里……你……永……远……都……不……会……进……步……】
修补经脉?离开?林弈愣住了。离开青牛村?离开阿爹?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熟悉的一切,有阿爹,有张婆婆,有李大叔……
【……舍……不……得……你……那……老……爹?】斩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嘲讽,却又带着种“过来人”的无奈,【……留……在……这……里……你……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危……险……本……座……的……气……息……即……使……沉……睡……也……会……引……来……真……正……的……觊……觎……者……那……些……人……比……黑……风……寨……的……杂……种……强……一……万……倍……到……时……候……不……用……他……们……来……屠……村……你……自……己……引……来……的……麻……烦……就……会……毁……了……这……里……】
真正的觊觎者?毁了村子?林弈的心猛地揪紧!斩星的话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是啊,他能斩灭杜奎,靠的是斩星的力量。如果引来更强大的敌人,比如那个“顾老魔”,他拿什么保护阿爹?保护村子?到时候,他不仅保护不了他们,反而会因为自己,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危险!
他看向屋里,透过窗户,能看到阿爹正佝偂着身子,在昏暗的油灯下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晾干的草药,时不时还会咳嗽几声,那咳嗽声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林弈心上。阿爹己经老了,他不能再让阿爹因为自己而受一点伤害。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
残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地上,像一柄沉默的剑。他看着墙角那柄沉默的黑铁剑,又看看屋里阿爹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一种沉重的决绝所取代。
力量!他需要掌控力量!真正的、能保护想保护的人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既害怕力量,又被力量所困。
他需要了解这柄剑的秘密!了解那个“顾老魔”是谁!了解斩星口中的“三界”“帝尊”!了解如何才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不再被它控制!
青牛村太小了,小得容不下这柄承载着千年历史的神剑,也容不下他注定不再平凡的未来。
“斩星前辈,”林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暮色中响起,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郑重,“我们……什么时候走?”
【……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斩星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还有种“终于要离开这破地方”的轻松,【……等……你……能……把……本……座……扛……起……来……走……出……十……步……而……不……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再……说……吧……先……把……你……那……破……身……体……养……好……别……到……时……候……走……到……半……路……就……晕……过……去……丢……本……座……的……脸……】
夜色渐浓,吞噬了最后一抹残红。小小的青牛村在黑暗中沉沉睡去,只有林弈家的茅屋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像一颗倔强的星。没有人知道,那个曾经平凡的采药少年,在自家后院,对着墙角一柄蒙尘的古剑,许下了踏上浩瀚征途的誓言。
前路茫茫,荆棘遍布,或许会遇到比黑风寨更可怕的敌人,或许会面临比“灵魂绑定”更艰难的抉择。但少年握剑的手,第一次,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守护与追寻,坚定地握紧了剑柄。那柄沉寂千年的斩星剑,似乎也感应到了少年的决心,剑身上的暗金纹路,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
(第一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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