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寒鸦惨啼。
凌无垢立在断崖边，青袍染血，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左肩三道爪痕深可见骨，随着心跳突突作痛。那是三天前雁门关血战留下的。
“伤口又裂了？”
素白身影掠过草丛，苏婉清端着一碗药走近。见他单掌抵在古松上运功，她眉头紧蹙：“华大夫说过，七伤掌的毒还没清，不能强提真气。”
凌无垢回头。月光洒在她鬓角，恍若凝霜。
他接过药碗时，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指。忽然就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破庙里，瘦成一把骨头的小乞丐，把他给的半块炊饼小心翼翼藏进怀里。
“看什么看？”苏婉清别过脸，耳根却微微发热。
“想起你当年藏饼子，”凌无垢一口饮尽苦药，喉结滚动，“像只偷灯油的小耗子。”
“呸！”她作势要打他肩膀，落手时却变成轻轻一按，“要是耗子，早叼走某人的钱袋溜了，何必跟着餐风饮露……”
话没说完，手腕被他猛地攥住。
温热的呼吸拂过额前碎发。她听见咚咚的心跳，分不清是谁的。
就在这时——
林间宿鸟惊飞！
凌无垢瞬间将她拽到身后，重剑一横！
“铛铛铛！”三枚透骨钉被扫飞，深深钉进松树。尾端的幽蓝，在月色下泛着毒光。
“司马家的追魂钉？”苏婉清指间己扣住七枚银针。
凌无垢却用剑尖挑起一枚暗器，瞳孔一缩：“钉尾有拜火纹……西域魔教也插手了。”
“啊——！”崖下突然传来凄厉哀嚎。
两人纵身跃下，只见一个樵夫打扮的汉子在乱石堆里疯狂打滚，十指抓得血肉模糊。
凌无垢重点其穴道，瞥见他颈后刺青，脸色骤变：“岭南温家的药人！”
苏婉清刚要俯身探查，那汉子瞳孔猛然爆裂，喉咙发出“咯咯”怪响。
“退！”她厉喝。
砰！药人身躯轰然炸开！
凌无垢挥袖震开毒血，碎肉中滚出半块鎏金令牌——正面雕睚眦，背面刻“惊鸿”二字。
“惊鸿令……”他剑尖挑起令牌，声音冰寒，“温家早就和惊鸿楼勾结，这场追杀，是请君入瓮。”
苏婉清忽然握住他执剑的手。就像十年前，少年浑身是血地背着她杀出温家地牢时一样。她看着他眼底焚天的火。
“要去惊鸿楼？”她指尖划过他掌心旧疤，“我跟你。”
“不行！”凌无垢反手扣紧她十指，“你身上的蛊毒每到月圆就发作……”
“所以才更要去。”她仰头看进他眼底，“惊鸿楼既然和温家有关，说不定就有解药。”不等他反驳，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别忘了我们在剑冢发过誓——生死相随。”
夜风卷过枯叶。凌无垢终是败给那双映着星火的眼。
他将令牌揣进怀里，恍惚又看见师父咽气前的画面：老人攥着半块惊鸿令，喉咙汩汩冒血，反复嘶吼——“剑阁……第七层……”
“先回镇上。”他揽住苏婉清的腰，纵身而起，“去会会那个卖馄饨的瞎眼老汉。”
＊＊＊
镇东头，馄饨摊的灯笼在风里晃。
瞎眼老汉正收着碗，忽觉脖子一凉。未出鞘的重剑压得他膝盖发软。
“客官……”老汉颤巍巍去摸案板下的刀，却被银针定住穴道。
苏婉清拈起灶台边的香粉一嗅，冷笑：“西域迷魂香？你这馄饨馅儿挺别致啊。”
凌无垢剑鞘一挑，扯开对方衣襟，露出胸膛的火焰烙印：“拜火教巡风使，改行卖馄饨了？”
老汉僵硬的脸上忽然露出个诡笑：“凌无垢，你知道惊鸿楼为什么花万两黄金要你的命吗？”他嘴角渗出血，“因为剑阁第七层藏着……”
嗤！七点寒星从暗处射来！
凌无垢挥袖打飞六枚，最后一根钉进老汉眉心。
苏婉清疾追出去，只见街角一抹鹅黄衣角闪过，空气里留下淡淡茉莉香。
“温如玉的贴身侍女。”她捏着捡到的珠花，脸色凝重，“她本人恐怕就在附近。”
凌无垢蹲下身，从死者牙关抠出个蜡丸。捏碎，绢布上八个血字：朔月子时，剑阁焚天。
“调虎离山。”他碾碎绢布，望向西北云雾中的山峦，“有人想趁我们被困在这，强闯剑阁禁地。”
“咳……”苏婉清突然咳嗽，袖口染上暗红。蛊毒竟提前发作了。她强撑着笑：“没事……先解剑阁之围……”
凌无垢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冲向客栈。怀里的人轻颤着，像十年前那个雪夜，小女孩气若游丝地问：“哥哥，我们会死吗？”
“不会。”他第三次给出同样的答案，指节攥得发白。
＊＊＊
客栈烛火下，凌无垢用内力逼出她体内蛊毒，看着人昏睡过去，才抹掉唇边血迹。
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他握剑潜至廊下，阴影里跪着个斗笠汉子：“少主。”那人捧上一个铁匣，“老主人临终嘱咐，等您参透《无相剑经》第九重，才能打开。”
匣子上的睚眦纹，和惊鸿令一模一样。凌无垢运起内力，匣盖弹开——里面只有半块玉玦，断口处凝着黑褐血痕。
“这是？”
“惊鸿楼主的信物。”汉子抬头，脸上刀疤扭曲，“另一半……在温如玉手里。”
凌无垢瞳孔骤缩。当年师父身中七伤掌而死，普天之下能使这掌法的，除了他，只有叛出师门的师姐，温如玉！
疾风撞开窗户，数点寒芒首射床榻！
凌无垢回身格挡，再回头时，报信汉子己气绝身亡，后心插着一支金雀钗——温如玉的独门暗器。
他扶栏望去，长街尽头，一顶轿辇缓缓而行，金线绣的“温”字旗在月下翻飞。
轿帘微掀，半张美艳侧脸一闪而过。玉指轻抬，漫天银针如雨泼来！
“师弟……”缥缈的笑声随风而至，“十年不见，不来接师姐的见面礼？”
凌无垢挥剑成幕，银针撞击声如珠落玉盘。掌心玉玦突然发烫，断口处浮现血字：剑阁第七层，藏有惊鸿楼与拜火教的契约。
怀中人发出呓语，将他衣袖攥出褶皱。
凌无垢俯身，轻吻她汗湿的额头。再抬眼时，目光己冷如寒冰。
“备马。”他对黑暗处打了个手势。
“今夜，上剑阁，清理门户。”
檐上月光应声而碎，无数黑影从西面涌来。重剑出鞘的龙吟声中，夹杂着苏婉清醒来的惊呼。
长街那顶轿辇，依旧不疾不徐，仿佛早己料定这场厮杀了十年的重逢。
作者“自由飞翔在天空”推荐阅读《神剑侠奇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NS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