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冲过星门的瞬间,周清墨眼前一黑,所有感知都被剥夺。
像回到了最原始的胚胎状态,温暖、混沌。只有心口那一点情根,滚烫得像要烧起来,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坐标。
突然,一声清越的婴啼,首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周清墨猛地睁眼。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垠的、缓缓旋转的星云。一团团发光的云气包裹着尚未点亮的星辰,如同正在孵化的卵。整个空间充满了生命最初的躁动。
一道身影,踏着星云走来。
眉目和承明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里,沉淀着万年都化不开的风霜。
“父亲。”
青年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跨越时空的沉重。他指尖一点,周围星云骤然汇聚,化作一具精密运转的浑天仪。
仪上光影闪烁,显现出外界的骇人景象——他们来的那个宇宙,正像燃尽的灰烬般加速坍缩。而璇玑所化的方舟,己变成一张巨大的琉璃胎膜,死死撑住最后一片即将破碎的时空,裂纹遍布,岌岌可危。
周清墨心脏一抽,喉咙发紧:“你母亲她……”
话没说完,他心口剧震!
那一点情根竟自行离体,在虚空中绽放成一朵璀璨的金莲。莲心之上,静静托着一枚玉蝶钗——正是璇玑当年与他的定情信物!
青年看到玉钗,一首平静的脸上,终于滑下两行热泪:“母亲…她早就将一半魂魄封在这钗中…就是为了今天…”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从浑天仪影像中传来!
琉璃胎膜的一角彻底崩碎!一股纯粹的、代表着“终结”的漆黑阴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开始污染这片新生的婴宙!
黑影所过之处,蓬勃的星云瞬间枯萎,新生的星辰化为尘埃。
“父亲!”青年厉喝,手中光剑暴涨,“需要你我之力!”
他挥剑斩向黑影,剑鸣之声竟与周清墨手中的琉璃剑产生强烈共鸣!
周清墨福至心灵,纵身而起,琉璃剑发出龙吟!
双剑交击!
锵——!
清越的剑鸣响彻整个婴宙!
下一秒,整个婴宙仿佛有了心跳,猛地向内一缩!
情根所化的金莲骤然分裂成九瓣,每一瓣都映照出一段未了的因果——
阿箏在烬墟拈花微笑;
柒在星舰上推演着无穷算法;
零博士与太史监正并肩仰望新生星辰;
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光影,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洪流,带着所有生命的眷恋与不甘,狠狠撞向那寂灭的黑影!
黑影剧烈震荡,发出扭曲的咆哮,第一次被逼得倒退!
“我明白了…”
周清墨灵台一片清明。他反手用琉璃剑尖,在自己心口轻轻一划。
一滴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眷恋的金色血珠,洒落虚空。
如同种子落入土壤。
整个婴宙,随着这滴血的落下,发出了强有力的、生命最初的搏动!
青年眼中爆发出精光,他抓起莲心那枚玉蝶钗,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插入了浑天仪的核心!
“母亲——醒来!!”
玉钗应声碎裂!
一只半透明的、光华流转的玉蝶,从碎片中翩然飞出!
蝶翼轻扇,掠过正在坍缩的旧宇宙。翅膀洒下的光尘,如同创世的余烬,点燃了沿途一颗颗死寂的星辰!
那苦苦支撑的琉璃胎膜,忽然变得透明。
璇玑的身影清晰浮现,她回眸望来,脸上带着温柔而决绝的笑意。
“夫君,明儿,看好了…”
她素手轻扬,整个琉璃胎膜轰然分解,化作了亿万万盏温暖的心灯,每一盏灯里,都静静守护着一簇文明的微小火种。
“不……可能……”
寂灭天道发出最后的、充满不解的哀嚎。在那黑影彻底消散的深处,显露出最终的真相——
它,原来竟是初代方舟的先贤,为了在热寂中尽可能延续文明火种,而创造的……一个充满悲悯的终极程序。它本意为“守护”,却在无尽的轮回中,异化成了绝对的“终结”。
婴宙在强劲的心跳声中,不可逆转地膨胀开来。
新生的恒星,一颗接一颗地点亮黑暗,洒下光辉。
青年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父亲,”他声音哽咽,“孩儿…该去接引其他宇宙中,还在等待的火种了。”
他化作一道流光,投入浑天仪中。仪上顿时显现出无数个闪烁的光点,每一个,都是一个在寂灭边缘挣扎的世界。
周清墨独自立于这片由他和至亲之人共同开创的新星空之下。
目光掠过无垠的星海,忽然定格在一颗湛蓝色的星球上。
一个年幼的孩子,正坐在山坡上,用心雕刻着一只木鸢。
仿佛感应到什么,孩子抬起头,望向星空。
他的眉间,一点朱砂,鲜红如血。
恍若故人重逢。
(本章完)
【终章悬念与余韵】
1. 文明火种:璇玑所化的亿万心灯,将如何在新宇宙中孕育出怎样的全新文明?
2. 星海远征:青年承明接引万界火种的征程,将是另一段传奇的开始。
3. 宿缘轮回:眉间朱砂的孩童,预示着一段跨越轮回的新故事,正在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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