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旧物市场飘着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油条摊的香气。石板路被露水打湿，踩上去发滑，老张拄着拐杖，裤脚沾了点泥点，眼神却像鹰一样扫过每个摊位——他每天都来这儿，不是为了淘旧物，是想从这些“别人不要的东西”里，找些被拐孩子的蛛丝马迹。
“张大爷，又来逛啊？”卖旧玩具的王摊主抬头笑了笑，手里擦着一个掉漆的铁皮青蛙，“昨天收了个长命锁，你要不要看看？”
老张停下脚步，弯腰凑过去——那是个黄铜长命锁，边缘磨得发亮，锁身刻着“长命百岁”西个字，下面还刻着个小小的“宇”字，字体歪歪扭扭，像是孩子自己刻的。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颤巍巍地碰了碰长命锁：“这锁……你从哪儿收的？”
“昨天下午，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卖的，说家里孩子大了，用不上了。”王摊主把锁递过来，“你看这工艺，有些年头了，值不了几个钱，但成色还行。”
老张攥着长命锁，指腹蹭过那个“宇”字——李婶的儿子小宇被拐时，脖子上就戴着个一模一样的长命锁，也是自己刻了个“宇”字！当年李婶哭着说，那是小宇五岁生日时，自己亲手打的，刻字时孩子还闹着要自己来，结果刻得歪歪扭扭。
“王哥，你还记得那个穿工装的男人长什么样吗？”老张的声音发紧，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高还是矮？有没有什么特征？”
王摊主愣了愣，挠了挠头：“中等个子吧，大概一米七，脸上有个刀疤，在左眼角下面，说话带点南方口音，说急了还会结巴。他还卖了个旧书包，上面印着‘阳光小学’的字样。”
“南方口音？刀疤？”老张心里咯噔一下——陈默之前查南方买家网络时，提过有个“刀疤脸”在那边倒腾被拐孩子的信物，说是把孩子的东西卖了换钱，“那男人有没有说，这长命锁是哪个孩子的？或者他住哪儿？”
“没说啊，”王摊主摇了摇头，“我问他，他还不耐烦，说‘问那么多干啥，买不买’，我看他脸色不好，就没多问。对了，他走的时候，往东边的废品站去了——就是老鬼之前开的那个，现在换了个老板。”
老张攥着长命锁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拐杖差点从手里滑下去：“王哥，这锁我要了，多少钱？另外，你再想想，那男人还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手上有没有纹身，或者穿什么鞋？”
“要啥钱啊，你拿去吧。”王摊主摆了摆手，“别的特征……哦对了，他左手少了根小拇指，我给他钱的时候看到的，当时还吓了一跳。”
左手缺小指！老张立刻掏出手机，翻出陈默发给他的“南方买家网络”嫌疑人照片——其中一个叫“断指”的，就是左手缺小指，脸上有刀疤，专门负责倒卖被拐儿童的随身物品！
“是他！就是断指！”老张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赶紧拨通林晓玥的电话，手还在抖，“晓玥！晓玥！我在旧物市场找到小宇的长命锁了！就是那个刻着‘宇’字的，卖锁的是断指！左手缺小指，脸上有刀疤！”
电话那头的林晓玥正在工作室整理假线索，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老张，你在哪儿？别惊动他！我和陆辰现在过去！”
“我在南头的王记旧玩具摊，断指往老鬼的废品站去了！”老张往东边看了眼，废品站的铁皮屋顶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我在这儿等着，不跟过去，你们快点！”
挂了电话，老张把长命锁揣进怀里，像揣着个滚烫的烙铁。王摊主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小声问：“张大爷，这锁……是你要找的东西？”
老张点了点头，眼眶有点红：“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的，孩子被拐了十年了，终于……终于有线索了。”
“哎，不容易啊。”王摊主叹了口气，“要是再见到那个断指，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没等多久，陆辰的警车就停在了市场门口，林晓玥跳下车，快步跑过来，风衣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老张，长命锁呢？”
老张从怀里掏出长命锁，小心地递过去：“你看，这个‘宇’字，跟李婶说的一模一样。断指往老鬼的废品站去了，王摊主说他昨天还卖了个印着‘阳光小学’的书包——那是小宇当年上学的学校！”
林晓玥攥着长命锁，指尖传来黄铜的凉意，她抬头对陆辰说：“你带两个人去废品站蹲守，别打草惊蛇，断指可能只是去交货，后面说不定还有人；我跟老张去王摊主那儿，再问点细节，顺便调市场的监控。”
“好。”陆辰从车里拿出对讲机，“周警官，带两个人到老鬼旧废品站，蹲守一个左手缺小指、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穿蓝色工装，注意隐蔽。”
对讲机里传来周警官的回应：“收到，马上到！”
王摊主看着警车，又看了看手里的铁皮青蛙，突然一拍大腿：“对了！那个断指卖书包的时候，我看到书包夹层里有张纸条，上面写着个地址——好像是‘南方巷32号’，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个据点！”
“南方巷32号？”林晓玥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老张，你还记得小宇被拐后，有人说过南方巷的线索吗？”
老张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什么：“去年有个寻亲的家长说，南方巷那边有个地下市场，专门卖被拐孩子的‘身份证明’，难道……”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突破口。”林晓玥把长命锁小心地放进证物袋，递给身后赶来的警员，“先送去技术科，让刘警官比对一下上面的指纹，看看能不能找到断指的痕迹；老张，谢谢你，要不是你天天来这儿逛，我们还找不到这个线索。”
老张拄着拐杖，看着警员拿着证物袋离开，眼眶又热了：“我就是想，这些旧东西里，说不定藏着哪个孩子的念想……小宇这孩子，终于有消息了，李婶知道了，肯定高兴。”
晨光渐渐升高，照在旧物市场的石板路上，把老张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攥了攥空着的手，好像还能感受到长命锁的温度——这十年，他跑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贴了无数张寻亲启事，现在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就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点光，虽然微弱，却足够让人攥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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