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雁回关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卫昭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审讯和肃清内部上。她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手段，甚至亲自下场，刑房里日夜不断地传出凄厉的惨嚎。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易怒和专断，仿佛一头受伤后更加警惕和危险的猛兽。
她很少再来医营，即便来了，也只是站在门口远远问几句伤势，语气硬邦邦的，得到“无碍”的回答后便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会难以忍受。
沈知微的伤势在缓慢恢复，但心情却日渐沉寂。她能理解卫昭的愤怒和后怕，但那种被刻意疏远和拒绝沟通的感觉，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口，隐隐作痛。她试图通过亲信传递一些关于审讯方向的建议，却被卫昭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让她“安心养伤”。
一种无形的隔阂，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这日，亲兵送来汤药时，低声禀报：“大人，将军那边……审讯似乎有进展了，但将军下令，任何消息不得外传，尤其……尤其是不能打扰您休养。”
沈知微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滞。
不得外传？尤其不能告诉她？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和自嘲。
果然，她还是不信她。或者说，经历了这次“意外”，她认为她的智慧和谋划不再可靠，甚至成了需要被排除在外的脆弱环节？
她默默喝完药，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傍晚，卫昭终于再次出现在医营门口。她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气和戾气，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招了！”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惊蛰’计划，狙击手是萧玦暗中培养的死士，那几箱火药是通过王别驾旧部弄进来的。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炸毁粮仓，制造营啸，趁乱取我性命。但因为老子提前‘清洗内鬼’，他们不得己才提前发动，目标首接改为刺杀。”
她语速极快，像是在汇报，又像是在宣泄。
沈知微静静听着，心中却无多少波澜。这些，与她之前的推断大致相符。
“还有呢？”她轻声问，“京中其他联络人？证据呢？”
卫昭脸上的兴奋淡去几分，冷哼一声：“那几个硬骨头，只肯吐露执行层面的东西，咬死了京中只有萧玦一人指使。证据？哼，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留下书面证据！”
也就是说，依然无法彻底扳倒萧玦。沈知微心中暗叹。
卫昭烦躁地踱了两步，忽然停下，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知微：“你的伤还要养多久？能不能动笔？”
沈知微微微一怔：“将军有何吩咐？”
“写弹劾奏章！”卫昭眼中厉光闪烁，“就算没有铁证，老子也要参他萧玦一本！刺杀边关大将，勾结北狄豪强，条条都是死罪！老子就不信，陛下会一点都不疑心！”
这无异于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沈知微蹙眉：“将军，此举过于冒险，若无实证，恐被反诬构陷朝臣……”
“怕什么！”卫昭猛地打断她，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老子差点没命！你也差点……！”她顿住，后面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转开，“总之，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你写不写？”
她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拒绝就会受伤的倔强。
沈知微看着这样的卫昭，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明白卫昭的愤怒，也感激卫昭想为她报仇的心意，但这种不顾后果的冲动，只会将两人都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她垂下眼眸，避开卫昭的视线，声音轻却清晰：“将军，恕难从命。此时上奏，非但不能报仇，反而会害了将军，害了北疆。”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卫昭死死盯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眼底翻涌着失望、愤怒，还有一丝被拒绝后的难堪。半晌，她猛地转身，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好！很好！沈副使果然……理智周全！”
作者“星笺云眠”推荐阅读《将军，夫人她又升官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N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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