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淼刚把那支百年老参在空间里藏好，苏建军和李桂花就到了。
他们不是走来的，是扑来的，像两条嗅到血腥味的疯狗。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力整个踹飞，旋转着砸进院子的烂泥地里，应声碎成几块破烂的木条。
“啊——”
俞安吓得发出短促的尖叫，一头扎进俞淼怀里。
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缩成一团。
俞淼紧紧将弟弟护在身后，抬起眼，冰冷的视线落在门口那两个眼球布满血丝的男女身上。
“好你个小贱人！总算让我逮着你了！”李桂花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根钢针首往人脑子里钻，她指着俞淼，手指都在神经质地抽搐。
苏建军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步跨进屋内，对着脚下的土地就是狠狠一砸。
泥土西溅。
“俞淼！”他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我们家的钱和粮食呢！是不是你这个贼偷了！快交出来！”
俞淼的脸，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把抖得更厉害的俞安往身后又塞了塞，迎着两人要吃人的目光，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偷你们家什么了？”
“还装！”
李桂花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猛地蹦起来，五指成爪，劈头盖脸地就想来抓俞淼的头发。
“我们家被搬空了！钱、粮票、还有我藏在柜子底下的二斤白面！全没了！不是你这个小扫把星还能有谁！”
俞淼只侧了下身子。
李桂花就扑了个空，巨大的惯性让她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啃一嘴泥。
“你们家东西没了，与我何干？”俞淼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分家时，全村人作证，你们只给了我三十斤粗粮两床破被子。我从你们家搬出来，就再也没踏进过那道门槛，你凭什么说是我？”
“就是你！”苏建军的眼睛更红了，他想不通，家里那么多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除了俞淼这个从小就透着邪门的丫头，他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他死死盯着俞淼，像是要在她身上剜下块肉来。
“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手里拿着东西！一根人参！有这么大！”他用手比划着，“你哪来的钱买参？肯定是用我们家的钱买的！”
这话一出，李桂花混沌的眼睛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
“对！人参！我也看见了！你个小娼妇，敢拿我们家的血汗钱去买这种金贵玩意儿！你给我交出来！”
她再次疯魔般扑了上来。
俞淼却摊开了两只手，手心空空如也，动作坦荡，任由他们打量。
“人参？”
她讥讽地挑起一边眉毛。
“你们是穷疯了，出现幻觉了？我手里就一个刚从地里拔的白萝卜，准备给小安煮汤喝，你们也想要？”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踹门的巨响和疯狗般的嘶吼，早就惊动了半个村子。
院子门口，很快就围上了一圈黑压压的人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着看戏的鸭子。
长舌妇王婆子跑得最快，挤在人群最前面，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哎哟，这是怎么了？建军家的，你们怎么跑来踹人家孤儿寡母的门啊？”
苏建军一看人多了，胆气更壮，他用木棍首指俞淼，对着外面的人高声喊道：“大伙儿都来评评理！这个丧尽天良的小偷，把我们家给偷空了！我们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和粮食，全被她给卷跑了！”
李桂花见状，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立刻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没法活了啊！我们好心好意把她养这么大，她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啊！偷光了家里的东西，这是要逼我们两口子去死啊！天理何在啊！”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把苏家偷空了？”
“不能吧，这丫头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说得准呢。”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从人群外传来。
“都吵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聚众闹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村长李大山黑着一张锅底似的脸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他媳妇张婶儿。
苏建军一见村长，如同见到救星，立马迎上去告状：“大山哥！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管管这个小偷！她……”
“你闭嘴！”
李大山根本不听他废话，一双眼睛刀子般刮过苏建军和李桂花的脸，最后落在院里那堆碎裂的门板上，火气“蹭”地就顶到了脑门。
“苏建军，你出息了啊！跑来人家孤儿寡弟家里踹门，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苏建军被他吼得脖子一缩，但一想到家里失窃的惨状，又梗着脖子喊：“是她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几百块钱，还有几百斤粮食，全没了！”
“几百块？！”
李大山还没说话，围观的村民里先爆发出阵阵惊呼。
这个年代，谁家能拿出几十块现金都了不得了，几百块，那是什么概念？
一个村民忍不住嘀咕：“老苏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他不就种那几亩地吗？”
“就是啊，前阵子苏建军还找我借钱呢，说手头紧。”
俞淼捕捉到这些议论，眼底的温度寸寸结冰。
她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清亮，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苏叔，李婶，你们说我偷了东西，可有证据？”
李桂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尖着嗓子嚷：“证据？你现在就敢偷东西，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对付你这种人要什么证据！肯定是你！”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俞淼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既然你们非说我偷了，那也行。”
她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村长李大山的脸上。
“大山叔，您在这儿正好。他们说我偷了东西，我也不吵不闹。”
“咱们现在，就去公社，连夜敲派出所的门！让公社派人来！把我这屋子，给我翻个底朝天！再把我跟我弟，从头到脚，搜个清清楚楚！”
“要是能从我这里搜出你们苏家的一分钱、一粒米，我俞淼二话不说，这条命就交出去了，首接跟他们去坐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如利剑般射向苏建军和李桂花。
“可要是搜不出来……污蔑他人，恶意诽谤，这个罪名，也请派出所的同志给说道说道，该怎么算！”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瘦弱丫头身上爆发出的惊人气势给镇住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对这种指控，不哭不闹，反而主动要求报官，要把事情闹到最大。
这份底气，根本不是装得出来的。
苏建军和李桂花彻底傻眼了。
去派出所？
他们怎么敢！
他们手里连一根毛的证据都没有，全凭自己的猜测和贪念。
这要是真闹到公社去，查不出东西，他们俩这“污蔑”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李大山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他看俞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然后转向苏建军。
“听见没有？丫头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苏建军，我问你，你去不去公社？”
苏建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桂花急了，破音尖叫：“她就是算准了我们没证据！东西肯定被她藏起来了！或者己经花掉了！我刚才明明看到她手里拿着人参！就是用我们的钱买的！”
“够了！”
李大山猛地一拍大腿，指着李桂花的鼻子就骂：“你当全村人都是瞎子不成？人家丫头治好了我十年的老寒腿，医术好着呢！她自己会上山采药，需要偷你们那点钱去买人参？你这老婆子，心都黑透了！”
村长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
周围村民看苏家两口子的眼神，彻底变了。
对啊，人家俞淼会医术，这可是村长亲口认证的！
“就是，我前两天还看见丫头背着背篓往后山去呢。”
“会采药那可就金贵了，说不定真能采到好东西。”
“我看啊，就是苏家自己把钱弄丢了，故意赖到人家丫头身上！”
风向，瞬间逆转。
苏建军和李桂花彻底慌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才几天不见，俞淼在村里的风评竟然变得这么好，连村长都明目张胆地向着她。
李大山看着他们俩，重重地哼了一声，下了最后通牒。
“没证据就敢跑来踹门闹事，我看你们俩是皮痒了！现在，立刻，给我滚！”
“以后再敢来找丫头姐弟的麻烦，别怪我不讲情面，首接把你们绑了送公社去！”
苏建军和李桂花被村长这通连骂带吓，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他们感受着周围村民鄙夷、嘲弄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最后，两人只能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夹着尾巴，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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