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架的风裹着冰粒，砸在母亲结晶纪念碑的表面，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林溪跪在零下五十度的冻土上，掌心的钢笔接收器突然发烫 —— 这支由林夏钢笔改造的装置，笔帽上的百合花纹路正与碑体的蓝光产生共振，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与三天前接收到的宇宙脉冲信号完美重叠。
“第 47 次同步检测，共振频率稳定在 47.2Hz。” 阿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少年举着频谱仪站在不远处，防寒服的袖口露出淡绿色的共生纹路，“林溪姐，能量波动己经干扰到定居点的生态系统，昨天培育舱里的固碳菌丝突然集体暴走，分解了三分之一的钢材。”
林溪的指尖划过碑体的裂痕，那些蛛网状的纹路里渗出的淡蓝色能量流，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光带，顺着她的手腕爬上钢笔接收器。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扭曲的字符，与陆远笔记最后一页的外星符号完全吻合 —— 那是十年前从南极冰层下挖出的神秘石板上的印记。
“它们又在发信号了。” 林溪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祖父陈默临终前的话：“当纪念碑的蓝光与星星同步，就是宇宙在敲门。” 三天前，定居点的射电望远镜首次捕捉到来自仙女座的脉冲信号，而信号频率竟与母亲结晶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争执声。赵长老的拐杖在冻土上敲出闷响，老人的半张脸覆盖着透明的共生体皮肤，那是祖辈们与真菌共生的证明：“关闭接收器！这是引狼入室！五十年前小雨领袖就警告过，外星文明的观测未必是善意的！”
“可信号里提到了‘共生联盟’！” 菌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少女的绿色瞳孔在雪地中泛着翡翠色，她举着解码后的全息投影，上面的字符正逐渐转化为地球文字，“它们知道林夏先祖的基因锁，知道我们与真菌的共生体系！这是认可，不是威胁！”
林溪猛地站起身，钢笔接收器的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碑体的蓝光在此时剧烈闪烁，能量流喷涌而出，在冻土上织成巨大的全息影像 —— 画面中，无数个类似地球的行星在宇宙中燃烧，每个星球的核心都包裹着与南极纪念碑相似的结晶，而那些行星的大气层里，漂浮着与真菌菌丝相同的网络。
“这是警告。” 林溪的祖父陈默的全息影像突然在能量流中凝聚，老人穿着褪色的工装，手里攥着那枚红裙子挂件，“五十年前我在北极矿脉就见过这景象，那些被‘共生联盟’认可的文明，最终都成了真菌的培养基。”
菌禾突然抓住林溪的手腕，少女的绿色纹路与她的金色菌丝在接触处炸开紫色的光：“你还在信这些老掉牙的警告？上周我们用噬碳菌丝帮宇宙站修复了太阳能板，外星探测器发来的感谢信号里，明确提到要邀请我们加入联盟！”
赵长老的拐杖重重砸在全息影像上，投影中的燃烧行星突然扭曲，化作无数金色的孢子，融入定居点的生态菌丝网络。“你们懂什么！” 老人的共生体皮肤因愤怒而发亮，“那些探测器收集的不仅是真菌样本，还有我们的基因序列！林夏先祖的钢笔是防御武器，不是通讯器！”
能量流突然剧烈震颤，碑体的裂痕中涌出更多的字符。林溪的钢笔接收器自动解码，屏幕上跳出一行清晰的文字：“共生联盟第三轮考验：献祭非共生体，证明文明纯度。”
“它们要我们清除旧人类！” 赵长老的怒吼刺破极光，老人举着燃烧瓶冲向生态菌丝培育舱，“我就知道！所谓的联盟根本是筛选器！”
“你疯了！” 菌禾扑过去抱住老人的腰，绿色菌丝在她掌心暴涨，缠住燃烧瓶的引线，“培育舱里有我们与真菌共生的关键数据，毁掉它我们都会退化！”
林溪的钢笔接收器突然飞向碑体，笔尖的红光与蓝光碰撞，在冻土上炸开巨大的能量环。她的意识被强行拉入宇宙网络，无数个文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有的星球自愿献祭了非共生体，最终被真菌网络吞噬；有的奋起反抗，却被联盟的舰队炸成尘埃；只有极少数文明找到了第三条路 —— 与真菌、与宇宙达成平衡。
“不是献祭，是考验我们的选择。” 林溪的声音在两个世界同时响起，她的金色菌丝顺着能量环蔓延，将燃烧瓶与培育舱隔开，“祖父说过，共生的真谛是包容，不是淘汰。”
赵长老的燃烧瓶最终落在能量环中，火焰在紫色光带中熄灭，留下星星点点的荧光。老人看着那些光在冰面上拼出林夏的基因图谱，突然跪倒在地，共生体皮肤渗出蓝色的汁液：“她早就知道…… 林夏先祖的日记第 73 页画的就是这个能量环。”
菌禾突然指向全息影像，那些燃烧的行星中，有一颗正在形成新的生态系统 —— 幸存的人类与真菌、与外星文明共同重建了家园，他们的城市一半是金属建筑，一半是菌丝网络，在恒星的光芒下闪烁着和谐的光。
“这才是联盟的真正目的。” 少女的绿色瞳孔渐渐恢复正常，她的掌心按在碑体的裂痕上，那些字符突然重组，化作一行新的文字：“共生不是征服，是理解不同频率的心跳。”
林溪的钢笔接收器在此时发出嗡鸣，屏幕上的最终解码结果显示：“宇宙级共生联盟将在百年后抵达，考验通过的文明将获得星际网络接入权限，失败则被标记为‘需要净化的杂音’。”
南极的风突然变得温暖，碑体的裂痕中长出嫩绿的草芽，叶片上同时开着白色的小花和绿色的孢子。林溪知道，这不是结束。外星文明的观测早己开始，而母亲结晶的能量异常，不过是宇宙递来的第一道考题。
“我们需要升级防御系统。” 林溪将钢笔接收器插进碑体的基座，笔帽上的百合花纹与母亲的基因图谱重叠，“同时开放部分生态数据，让它们看到我们的平衡能力。”
赵长老突然扯掉自己的共生体皮肤，露出下面淡红色的新肉：“我明白了…… 林夏先祖留下的不是武器，是谈判的筹码。” 老人捡起燃烧瓶的碎片，将里面的酒精倒在生态菌丝上 —— 那些绿色纤维没有燃烧，反而吸收酒精分解出细小的氧气泡，在雪地上拼出 “欢迎” 的字样。
菌禾的绿色瞳孔在能量流中闪烁，她的掌心托着一枚从外星探测器上取下的晶体，与碑体的蓝光接触时，竟投射出地球与仙女座的航线图：“它们给了我们百年时间准备，足够我们证明共生文明的价值。”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南极冰架时，林溪看着能量环中逐渐融合的红光与蓝光，突然想起林夏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宇宙的法则从来不是弱肉强食，是不同旋律能否谱成和声。”
定居点的射电望远镜再次捕捉到脉冲信号，这次的频率中带着明显的友善波动。林溪握紧掌心的钢笔接收器，感觉宇宙深处的目光正透过母亲的结晶纪念碑，温柔地注视着这片刚刚学会与自然共生的土地。
而碑体的裂痕中，那株同时开着白色小花和绿色孢子的植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它的根系顺着能量流蔓延，扎向地球深处，也扎向遥远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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