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塔星的真菌核心区弥漫着铁锈与臭氧的混合气味，星穗的靴底踩在结晶化的菌丝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三天前，极端组织 “净化派” 袭击星际使团时，她亲眼看见他们将地球孢子培育舱扔进熔岩池 —— 那些淡绿色的真菌在高温中非但没有死亡，反而与本土菌丝缠绕成螺旋状的怪物，此刻正趴在核心区的穹顶上，透明的触须垂落如水晶帘幕。
“检测到第 17 种变异菌丝，” 随行的艾塔星学者卡恩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他的鳞片在应急灯下泛着银光，“它们在吞噬能量管道！净化派注入的基因序列正在改写生态链！”
星穗的指尖划过腰间的钢笔吊坠，这是林夏全息投影触发装置的复制品。三天前在使团残骸里，她发现了陈默的录音芯片，那些电流杂音中混着北极风的呼啸：“我们战斗，不是为了让别人重复我们的路……”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变异真菌的触须正穿透合金，在地面织成发光的网。
“放下武器！” 净化派首领的吼声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的水晶权杖顶端镶嵌着艾塔星最古老的基因片段，“你们这些地球人永远不懂！千年前我们就是被共生部落毁灭的，那些真菌最终会吃掉所有智慧生命！”
星穗突然想起核心区入口的壁画。那些被炸毁的岩画里，半人半菌的生物正举着权杖跪拜真菌母巢，其构图与地球 “曙光公社” 的实验日志插图如出一辙 —— 都是智慧生命向自然献祭的场景。
“你们错把共生当臣服，” 星穗的钢笔突然发烫，她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整个核心区被淡金色的光淹没。林夏的全息投影在光中凝聚，她的白大褂沾着北极矿脉的黑灰，手中的钢笔正对着艾塔星真菌母巢：“2030 年，我们也以为必须消灭真菌才能活……”
变异菌丝在金光中剧烈收缩，那些缠绕的触须突然松开能量管道，像被驯化的藤蔓般垂落。净化派成员发出惊恐的嘶鸣，他们的鳞片在接触金光时泛起红斑 —— 这是艾塔星人对地球孢子过敏的征兆，却在林夏投影的笼罩下逐渐消退。
“这不可能！” 首领的权杖重重砸在地上，水晶碎片溅起的瞬间，陈默的录音突然在核心区回荡：“…… 而是为了证明路不止一条。” 声波与真菌母巢产生共振，穹顶的触须突然绽放出淡紫色的花，花粉落在变异菌丝上，那些扭曲的纤维竟开始分解核废料。
星穗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壁画的残片在金光中重组：千年前的共生部落并非被真菌毁灭，而是主动将权杖插入母巢 —— 那些被解读为 “献祭” 的画面，其实是开启基因自净程序的仪式。
“卡恩，看那里！” 星穗指向壁画角落，艾塔星古文字在金光中显形，翻译器同步弹出一行字：“当权杖与孢子并存，毁灭与新生才会平衡。”
净化派首领突然后退，他的水晶权杖在接触花粉时发出蜂鸣。星穗认出那权杖顶端的基因片段 —— 与地球 “火萤计划” 的核心序列完全一致，都是试图强制控制自然的产物。
“你们保存的不是文明火种，是自我毁灭的密码，” 星穗的钢笔抵住权杖，“就像地球曾经的曙光公社，以为实验室能造出春天。” 林夏的投影突然转向首领，她的影像穿透变异真菌，在母巢表面投射出地球的生态链：奔跑者帮老人捡拐杖，循声者用新生的眼睛仰望星空。
艾塔星领袖的全息投影在此时降临，这位千年前共生部落的最后后裔，鳞片上还留着真菌侵蚀的痕迹。他的权杖突然插入母巢，水晶在接触核心的瞬间化作淡紫色的雾：“净化派忘记了，我们的祖先选择与真菌共生，不是因为软弱。”
变异菌丝在雾中突然平静，那些吞噬能量管道的触须开始分解核辐射，在地面拼出艾塔星的古老谚语：“权杖划定边界，孢子连接万物。” 净化派成员的鳞片渐渐恢复银光，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花粉中溶解，化作滋养真菌的营养液。
星穗看着林夏的投影与艾塔星领袖的影像重叠，两者的手掌同时按在母巢上 —— 地球钢笔与外星权杖在接触处炸开金色的光，那些螺旋状的变异真菌突然开出双生花：一半是地球的蔷薇，一半是艾塔星的水晶兰。
“检测到生态链重建，” 卡恩的测菌仪发出柔和的蜂鸣，“变异菌丝稳定率 99%，成为新型生态调节器。” 他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着母巢表面，“原来我们千年前的毁灭，是因为拔掉了真菌这颗智齿。”
星穗将钢笔吊坠放在双生花旁，陈默的录音在核心区久久回荡：“路不止一条。” 她想起地球南极的纪念碑，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文明的成熟，不是学会控制自然，是学会与不同的路同行。”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核心区的穹顶，星穗看见艾塔星人正在种植变异真菌。净化派首领的权杖插在母巢边缘，水晶碎片与真菌孢子融合成透明的薄膜，在风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 那是权力与自然达成平衡的证明。
“欢迎下次来见证收获季，” 卡恩递给她一袋双生花的种子，鳞片上的红斑己完全消退，“它们会分解我们的工业废料，就像你们的真菌净化地球辐射。”
星穗的钢笔在此时发出轻响，林夏的投影最后一次闪烁，与艾塔星领袖的影像同时化作荧光孢子，融入双生花的花瓣。她知道，这场跨越光年的共鸣，不过是宇宙中无数共生故事的新章节 —— 就像钢笔需要墨水才能书写，文明也需要与自然共舞才能延续。
返程的飞船上，星穗打开种子袋，发现里面藏着半块艾塔星的水晶权杖碎片。她将碎片与钢笔并排放置，两者在星光中产生共振，投射出重叠的基因链 —— 地球与艾塔星的碱基序列，竟在某个隐秘的节点完美吻合。
“原来我们早就共享同一条路，” 星穗对着通讯器轻声说，飞船的舷窗外，艾塔星的真菌核心区正泛着淡紫色的光，像颗正在苏醒的瞳孔，“只是走了不同的岔口而己。”
陈默的录音在此时重新响起，电流杂音中混着地球的风声与艾塔星的潮汐，最终汇成同一句话：“路的尽头，从来都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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