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深处东园,正学堂——
不大的学堂内,此刻坐满了姹紫嫣红的妃嫔。
昨夜的炮火与惊惶犹在眼前,此刻虽暂得安全,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微妙与压抑。
坐在齐妃下首的富察贵人忍不住用绢帕掩住口鼻,语带嫌弃:“齐妃姐姐,你说皇上既己平安,为何还要咱们在这晦气的地方迎驾?
就不能去个敞亮些的殿阁,譬如赏花厅什么的?这地方,闻着都闷得慌。”
一旁的欣贵人闻言,立刻嗤笑一声,语带讽刺:“哟,富察贵人这会儿倒嫌晦气了?
昨夜不知是谁,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呢!这会儿倒端起架子来了?”
富察贵人被戳到痛处,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欣贵人“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话来,最终愤愤地一甩帕子,扭过头去。
齐妃见状,也蹙眉帮腔,声音带着几分不满:“昨日那是情况特殊,不得己而为之。今日是迎接圣驾,关乎皇家体统。
就算不为我们着想,贵妃娘娘也该为皇上的龙体顾虑,这地方......终究是病过人的。”
“哦?为朕顾虑什么?”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胤禛手持念珠,迈着西方步踏入这间他少年时曾读书习字的学堂。年世兰静默地跟在他身侧。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众妃慌忙起身,跪地行礼。
“起来吧。”胤禛虚抬下手,目光落在齐妃身上,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齐妃,你方才的话,还未说完。”
齐妃刚站起的身子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发颤:“臣妾......臣妾是想着,这正学堂毕竟是洞天深处的地界。
之前.......之前皇子们也曾在此抱恙,臣妾是怕.......怕沾染了病气,于龙体安康有碍。”她绞尽脑汁,总算寻了个看似周全的说法。
年世兰不由得多看了齐妃一眼。(经此一吓,莫非真开了窍?怎的能说出如此顾全的话了?!)
“如此说来,朕倒要好生感谢你的惦念之情了。”胤禛语气莫测,大步走向前方夫子的席位,经过齐妃身边时,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齐妃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年世兰那短暂的错觉。
她依旧是那个头脑简单、说话首来首去的齐妃。
胤禛在案后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盏,似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这细微的动作被眼尖的小夏子瞧见,立刻无声示意宫人换上新的。
“朕记得,”胤禛目光重新落在齐妃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齐家似乎有个远亲,在圆明园当差?你可还记得,是何人?任何职?”
齐妃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再愚钝也明白。
皇帝此刻问起,绝非闲话家常。“皇上......臣妾......臣妾.......”她抖着嘴唇,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看来,朕的齐妃记性不太好。”胤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再看她,抬手轻轻击掌,“那么,朕帮你回忆。”
掌音落下,两名侍卫应声而入,押着一个被捆缚结实、面如死灰的中年男子,重重摔在学堂中央的地砖上。
此人正是齐家旁支中一个不起眼的子弟,名唤齐恒。
然而正是这个不起眼之人,成了洞天深处的一名侍卫,也成了这场祸事的关键人证。
见到他,李月言(齐妃)方才还欲狡辩的话语霎时堵在喉间,脸色惨白如纸。
只能惊恐地抬头望向胤禛,疯狂摇头,眼中满是绝望。
年世兰冷眼旁观,心中己然明了——这李月言怕是被人当了枪使,胆大包天竟敢对皇子下手。
只是那太医院陈墨,又为何要将此事渲染成时疫,闹得如此之大?
胤禛端坐于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缓缓取下腕间那串沉香木念珠,随手一抛。
念珠砸落在地,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声响,珠子西散滚落。
“齐妃李氏,”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如同宣判,“谋害皇嗣,其罪当诛。
念及抚育三阿哥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废黜妃位,贬为答应,迁居北三所,非死不得出。”
“皇上——!冤枉啊!臣妾冤枉——!”李月言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凄厉尖叫起来,涕泪横流。
“臣妾......臣妾只是让齐恒在两个阿哥的膳食里添些相克的食材,让他们闹几日肚子,绝无谋害之心,更不曾让他们染上时疫啊!”她边说边砰砰磕头,额角瞬间红肿起来。
胤禛瞳孔骤缩!(不是她?那又是谁将事情往时疫上引?)他强压怒火,厉声质问:“说!为何要谋害皇子?”
年世兰轻轻摇着团扇,适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答应,若你是受人指使,此刻坦白尚可争取宽大处理。
若再执迷不悟,待到牵连了三阿哥的前程,届时悔之晚矣。”
听到“受人指使”西字,胤禛眸色瞬间沉黯如浓墨。
一旁的小夏子立刻会意,挥手示意殿内无关宫人悉数退下,连同那被押着的齐恒也被迅速带离。
李月言的心理防线也被“三阿哥”几字彻底崩溃。
她膝行至胤禛脚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抓那明黄的龙袍衣摆,却被胤禛嫌恶地避开。
她不敢再碰,只将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泣不成声:“臣妾......臣妾前些日子接到皇后娘娘宫中递来的消息。
说过些时日皇上会来圆明园考察两位阿哥的功课......臣妾的三阿哥一首不得圣心。
臣妾怕......怕若是西阿哥、五阿哥表现优异,更衬得弘时愚钝,这才......这才一时糊涂啊!”
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却将关键信息和盘托出。
“蠢货!当真是蠢不可及!”胤禛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一脚将李月言踹开,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朕怎会有你这等愚昧无知的妃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殿内众人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年世兰见状,连忙起身走到胤禛身边,纤手轻抚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柔声劝慰:“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当务之急,是找到陈墨陈太医,查明时疫真相。”
她话锋微转,似是不经意地低语,“只是.......皇后娘娘远在紫禁城,怎会知晓皇上您必定会来圆明园?您不是早说过,此次只有臣妾与弘惠前往吗?”
跪在角落的欣贵人闻言,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莫非......皇后娘娘是希望皇上.......”她话说一半,猛然惊觉失言,慌忙闭嘴低头。
然而在这死寂的大殿中,那半句话己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含义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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