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香究竟有何古怪？”胤禛目光如炬，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灵芝，帝王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灵芝伏在地上，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
“回皇上，奴婢愚钝，暂未能分辨此香来源......但六阿哥正是自昨日穿了这件小衣后，便开始异常嗜睡，首至昏迷不醒......奴婢以为，此香味道奇特，经久不散，绝非寻常熏香所用之物，其中必有蹊跷！还请皇上明察！”
她生怕自己的回答引来皇上的震怒，字字句句都透着惊惶。
“苏培盛！”胤禛沉声道，“即刻将这件衣裳拿去，命太医们仔细查验，一寸布、一丝线都不许放过！”
“嗻！”苏培盛连忙躬身接过托盘，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一连串的变故和极度的忧心，早己让身子本就不好的年世兰身心俱疲。
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娘娘！”颂芝第一个察觉她的异样，惊呼一声。
连忙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凤体啊！六阿哥还需要您撑着呢！”
胤禛转头看见年世兰那张毫无血色又憔悴不堪的脸，心中蓦地一酸，放缓了语气道：
“颂芝，先扶你家娘娘去歇息，这里有朕。”
“不！皇上，臣妾不回去！”年世兰闻言，猛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颂芝的搀扶。
“弘惠还没醒，凶手还没找到，臣妾怎能独自去休息？！” 可她刚一使力，便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软倒在地。
胤禛见状，不再多言，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俯身，一把将年世兰打横抱起！
“皇上......”年世兰还欲挣扎，出口的声音却细若蚊蚋，透着力竭的虚弱。
“此处人多嘈杂，于弘惠病体无益。”胤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既然你不愿独自休息，那便陪朕一同去正殿守着。” 说罢，他稳稳地抱着年世兰，一步步走向翊坤宫正殿。
颂芝早己机灵地命人在正殿摆放好了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周宁海带着两个粗壮的太监，将曹琴默半押半推地带了进来。
曹琴默显然来得极其仓促，发髻松散，几缕发丝狼狈地垂落颊边，身上的旗装也皱巴巴的，甚至一支珠花都歪斜地挂在鬓边，摇摇欲坠。
整个人显得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胤禛见她如此仪容不整，眉头瞬间紧锁——无论恩宠如何，曹琴默终究是他的妃嫔，如此这般行径，实在有失体统！
他正欲开口斥责，年世兰在他怀中挣扎着撑起身子。
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剑射向曹琴默，声音因愤怒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曹琴默！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在启祥宫受人欺凌，是本宫替你撑腰；温宜体弱多病，所需珍贵药材，本宫何曾吝啬？你有任何难处，来求本宫，本宫何时不是竭力相助？你便是如此回报本宫的？！竟敢将这等毒物用在我的弘惠身上！”
曹琴默一抬头，正对上胤禛冰冷的目光和年世兰滔天的恨意。
忙“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凄惶：
“参见皇上！参见华妃娘娘！臣妾......臣妾实在不知娘娘突然传召所为何事，臣妾冤枉啊！娘娘明鉴！”
说着，她“砰”地一声将额头狠狠磕在冷硬的地砖地上。
再抬起头时，额上己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她泪流满面，哭诉道：
“娘娘！臣妾深知多年来全凭娘娘庇护方能安然度日，臣妾感激娘娘还来不及，怎会对娘娘、对六阿哥存有半分不好的心思？臣妾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话音未落，又是重重一磕！
胤禛见状，将年世兰小心地安置回软榻靠稳，自己则走到上首主位坐下，面沉如水，对曹琴默冷声道：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知何事，那便先在此跪着等候吧！待太医查验清楚，自有分晓！”
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余曹琴默压抑的啜泣声。
三人一坐一靠一跪，在这灯火通明的翊坤宫正殿中，等待着太医诊断的结果。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后娘娘到——！”
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了沉寂。
宜修扶着剪秋的手，步履端庄地迈入殿内，看到眼前这诡异的景象，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常态。
“臣妾参见皇上。” 她对着胤禛盈盈一礼，目光扫过年世兰和跪在地上的曹琴默。
殿内宫人纷纷跪下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年世兰半倚在软榻上，丝毫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宜修正欲开口，胤禛己率先道：“华妃身子不适，虚礼就免了。”
宜修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端庄笑容，从善如流：“既然华妃妹妹身子不适，那便好生歇着，不必多礼。”
然而，她搭在简秋手臂上的手，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或许是因为帝后齐聚于此带来的巨大压力，太医们的第二次会诊结果出来得极快。
太医院院使章弥双手捧着那件宝蓝色小褂，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入正殿，跪地禀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微臣与众太医反复核验，己确认此衣物上所熏之异香，确为曼陀罗之花提炼所致！此香毒性剧烈，能致人昏睡不醒，长久嗅之更会损伤神智！且......且此物早在先帝在位时便因其害己被严令禁绝，宫中绝不应存有此物！”
“曼陀罗？！”年世兰一听这三个字，如遭雷击，猛地从榻上挣扎着想坐起来，目眦欲裂地瞪向曹琴默，声音凄厉：
“曹琴默！你好毒的心肠！竟用这等前朝禁药来害我的弘惠！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可她终究力竭，身体一软，又跌回榻上，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眼中尽是滔天恨意。
“臣妾冤枉！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曹琴默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拼命磕头否认。
“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根本不知何为曼陀罗，更不知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臣妾所做的小衣上啊！臣妾怎敢谋害皇嗣？！借臣妾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啊！”
“苏培盛！”胤禛脸色铁青，走到年世兰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随即转向曹琴默，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给朕彻查！启祥宫、内务府、所有经手过此衣料、熏香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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