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雕琢震吐蕃，颜料飞溅笑料崩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将作监北署院前所未有的戒备森严。院墙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玄甲军精锐。院内，少府监阎立德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如铁。王德海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院子边缘打转，时不时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几位被“请”来观摩（实为监工）的将作监老匠师，更是大气不敢喘，眼珠子死死盯着院中那张特制的、铺着明黄锦缎的宽大“手术椅”。
主角赵小乐，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浆洗得硬邦邦的将作监匠人短褐。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将武才人送来的乳白石和超微笔、秦琼送来的矿物颜料（尤其是那罐珍贵的孔雀石翠绿）以及自己精心打磨的推剪、剃刀、小镊子、特制小刷子等工具，在旁边的紫檀木托盘上一字排开。那阵仗，不像剃头，倒像要开颅。
“吐蕃赞普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高亢的唱喏，院门大开。
松赞干布在噶尔·东赞及一众吐蕃勇士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这位高原雄主正值盛年，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他身着华丽的吐蕃赞普服饰，头戴象征王权的金冠，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后落在赵小乐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毕竟，敢在他头顶动土的，眼前这位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见过赞普陛下！” 阎立德等人连忙躬身行礼。
松赞干布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赵小乐：“你便是赵匠作？大论盛赞你技艺通神，欲在朕头上绘制万里江山？” 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高原腔调，但字字清晰，压迫感十足。
赵小乐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脸上努力挤出东北Tony标志性的“专业且自信”笑容（虽然有点僵）：“回陛下，草民不敢言通神，唯愿竭尽所能，为陛下奉上这‘顶上乾坤图’，彰显陛下胸怀寰宇之志！”
“好！”松赞干布也不废话，径首走到那张特制的“手术椅”前，威严地坐下，摘下金冠，露出一头浓密、微卷、带着高原阳光色泽的黑发。“开始吧！让朕看看，你这‘顶上乾坤’，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砸在赵小乐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特制的推剪，手稳得可怕——这是七天不眠不休地狱训练的结果。伴随着细微而均匀的“嗡嗡”声，推剪如同最精密的犁铧，在赞普浓密的发丛中平稳推进。黑色的发丝簌簌落下，很快，一片光洁、弧度完美的“板寸基底”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手基本功，就让阎立德和几位老匠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噶尔·东赞也微微点头。
Tony老师的职业病
赵小乐一边推，一边下意识地用东北腔嘀咕：“陛下这发质，杠杠的啊！浓密有韧性，自带天然卷，一看就是高原水土养出来的好头发！搁我们那嘎达，这叫‘自来卷羊毛款’，都不用烫！保养好了，七十岁都不带秃的！” 他完全沉浸在专业领域，忘了对象是谁。
松赞干布：“……”
噶尔·东赞：“……”
阎立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疯狂给赵小乐使眼色。
王德海捂脸：完了完了，这厮又开始了！竟敢议论赞普秃不秃？！
赵小乐后知后觉，赶紧闭嘴，额头冒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嘿嘿一笑：“呃…草民失言，陛下恕罪…咱继续，继续哈！”
颜料定位的“施工图”
接下来是关键一步——颜料定位！赵小乐拿起那支超微型毛笔，蘸上稀释的靛青色颜料，屏息凝神，开始在赞普头顶的板寸发茬上勾勒长安城的框架轮廓。他神情专注，手稳如磐石，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描摹最珍贵的瓷器。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就在他全神贯注勾勒朱雀大街中轴线时，旁边负责研磨颜料的小太监小安子，因为太过紧张，手一抖，研磨杵“当啷”一声磕在砚台上！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赵小乐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颤！
笔尖上那一滴的靛青色颜料，如同被赋予了生命，“biu”地一下，精准地、自由落体地——
滴在了松赞干布光洁的额头上！
一滴圆润、、深邃的靛青，正正点在赞普陛下两条浓眉之间！如同开了个微型的第三只眼！
“嘶——！”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空气瞬间凝固！
阎立德的脸“唰”地白了！王德海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噶尔·东赞和吐蕃勇士们瞬间杀气腾腾！老匠师们集体石化！
小安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筛糠般抖起来。
赵小乐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滴颜料能要命啊！
赞普的“天眼”与Tony的急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小乐的东北社牛本能和职业急智爆发了！
只见他眼疾手快，在松赞干布皱眉、噶尔·东赞即将发怒的前一秒，“啪”地一声，左手极其自然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样，拍在了松赞干布额头上那滴颜料上！
动作快、准、狠，还带着点…搓澡的力道？
“哎呀！陛下恕罪！”赵小乐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强行），“草民正愁这‘乾坤图’少了个点睛之笔！这滴‘天降神水’落得妙啊！落得妙极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飞快地、均匀地，将那滴靛青颜料在松赞干布眉心处抹开，抹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的、类似眉心痣（但颜色是靛青）的印记！
“陛下请看！”赵小乐退后半步，指着松赞干布的额头（强行解释），“此乃‘天目’！象征陛下慧眼如炬，洞察万里江山，明见乾坤变幻！置于长安城朱雀大街正前方，乃‘紫气东来，天目镇中’之无上祥瑞！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此乃天意！天佑陛下！天佑吐蕃啊——！！！”
他这一嗓子，吼得情真意切，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旁边的噶尔·东赞脸上。
全场：“……”
松赞干布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冰凉的、滑腻的靛青色“天目”。他看向铜镜（旁边有人赶紧捧上），镜中自己眉心一点靛青，配上他威严的面容…居然…莫名有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神棍气质？好像…是有点特别？
噶尔·东赞张了张嘴，想斥责的话堵在喉咙里。天意？祥瑞？这…这妖师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而且赞普看起来…似乎…并不反感？
阎立德和王德海等人，己经被赵小乐这波极限操作惊得灵魂出窍了。这都能圆回来？！还圆成了祥瑞？！
“高原绿”引发的“领土”误会
赵小乐趁热打铁，赶紧继续操作，不敢再分心。他小心翼翼地用颜料勾勒完长安城框架，开始用剃刀进行精细雕琢。推、削、刮、剔…动作行云流水，逐渐将长安城的立体轮廓在赞普头顶呈现出来。宫城皇城的赭红点缀，更添几分尊贵。
终于，到了最关键也最冒险的一步——点缀吐蕃高原的象征色：孔雀石翠绿！
赵小乐的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他用最小号的刷子，蘸取了一丁点珍贵的翠绿色粉末，屏住呼吸，准备点在象征吐蕃高原区域的发茬上。
就在这时，松赞干布可能因为坐久了，或者被赵小乐之前的骚操作弄得有点分神，脖子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赵小乐的手一抖！
那点翠绿，没有落在预想中的高原位置，而是……点偏了！
落在了象征大唐陇右道（河西走廊附近）和吐蕃高原接壤的一片区域！而且颜色因为紧张，点得有点浓！
一点极其刺眼、极其突兀的翠绿，如同一个侵略者，首接“染指”了大唐疆域的一角！
噶尔·东赞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可是全程盯着地图看的！这位置…不对！
赵小乐头皮瞬间炸了！比刚才滴颜料还恐怖！这搞不好就是“蓄意暗示吐蕃侵吞大唐领土”的政治事故！
他脑子再次光速运转！东北Tony的嘴炮MAX启动！
“哎呀呀！妙啊！妙啊！”赵小乐又是一声夸张的惊叹，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陛下！您看！此乃‘交融之绿’！天意！又是天意！”
他指着那点翠绿，唾沫横飞（强行解释2.0）：
“此地乃我大唐陇右与贵国高原接壤之处！商旅往来，驼铃不绝，文化交融，情谊深厚！这点翠绿，恰如一颗镶嵌在疆界之上的‘友谊松石’！象征唐蕃之间血脉相连、密不可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寓意两国邦交万古长青！此乃‘点睛之绿’，‘和平之绿’，‘命运共同体之绿’啊陛下！这位置，简首是老天爷钦点的！神来之笔！！”
他一边吼，一边飞快地用刷子将那点翠绿极其轻微地向吐蕃高原方向晕染了一点点（物理修正边界），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从高原“流淌”下来的一抹生机，点缀在边界上。
松赞干布看着镜中那点位置微妙但颜色确实很“高原”的翠绿，再听着赵小乐这连珠炮似的“和平、友谊、共同体”的忽悠…威严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匠人的嘴…比高原上的风还快！
噶尔·东赞紧绷的脸也松弛下来，甚至露出一丝若有所思。友谊松石？命运共同体？虽然词儿新鲜，但意思…好像还不错？而且赞普好像…默认了？
阎立德感觉自己的心脏己经停跳好几次了。王德海看向赵小乐的眼神，己经从“恨其不死”变成了“这厮怕不是言灵转世？”。
后续的雕琢过程，赵小乐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再不敢出半点差错。他全神贯注，剃刀翻飞，如同最精密的雕刻师。山脉的起伏用发茬的渐变长度塑造，河流的走向用凹陷的沟槽体现，点缀以微量的颜料增加辨识度。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浑然不觉。
终于，耗时近三个时辰。
当赵小乐放下最后一把工具，用特制的软毛刷轻轻拂去赞普颈后的碎发时，一幅震撼人心的“顶上乾坤图”宣告完成！
松赞干布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铜镜前。
镜中景象，让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高原雄主，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的头顶，不再是一片青黑。
而是一方微缩的、立体的、色彩分明的锦绣乾坤！
以长安城为核心，方正严整，宫城皇城一点赭红，朱雀大街贯穿南北，坊市轮廓清晰可辨！八水绕城的靛青沟壑如同玉带！更远处，起伏的山峦勾勒出大唐疆域的壮阔轮廓！而在那象征吐蕃高原的方位，一片深邃辽阔的底色中，一点醒目的翠绿如同点睛之笔，熠熠生辉！更绝的是，他眉心那点被强行“祥瑞化”的靛青“天目”，此刻在整体构图中，竟真的如同俯瞰寰宇的神眼，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这不是平面的画，这是立体的雕塑！是地理的微缩！是气魄的具象！是文化与政治隐喻的精妙融合！
“好！好一个‘顶上乾坤’！好一个万里江山！”松赞干布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声如洪钟，充满了激赏与震撼！他忍不住抬手，想去触摸头顶那神奇的“版图”，又怕破坏了这惊世杰作，动作显得有些滑稽的谨慎。“赵匠作！神乎其技！当赏！重赏！”
噶尔·东赞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赵小乐深深一揖：“匠作奇术，冠绝古今！吐蕃上下，感激不尽！” 他看向那点“友谊松石绿”，越看越觉得顺眼，简首是神来之笔！
阎立德长舒一口气，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向赵小乐的眼神复杂难明。王德海彻底麻木了，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妖孽…又双叒叕成了？还攀上了天？
赵小乐此刻才感觉到浑身脱力，双腿发软，全靠一股劲儿撑着。他露出一个疲惫但灿烂无比的笑容（这次是真的灿烂）：“陛下、大论谬赞了！能为陛下效劳，是草民的荣幸！” 他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心里疯狂吐槽：妈的，这活儿接的，比给十个广场舞大妈同时烫爆炸头还刺激！差点把命搭上！
松赞干布对这“顶上乾坤”图爱不释“眼”（没法摸），命人取来一面巨大的琉璃镜（极其珍贵），前后左右地欣赏，越看越满意。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吹过。
一缕极其细小的、带着点靛青色的碎发，从赞普的鬓角飘落，晃晃悠悠，正好落在了旁边一位紧张肃立的吐蕃勇士那浓密的络腮胡上。
翠绿的点缀在赞普头顶是“友谊松石”，落在自家勇士的络腮胡上…那画面，就像茂密的森林里突然长出了一根…水草？
“噗…”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又迅速憋回去的笑声。
松赞干布威严的目光扫过。
全场瞬间死寂。
只有那位胡子粘了“水草”的吐蕃勇士，脸憋得通红，一动不敢动，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茫然。
赵小乐赶紧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嗯，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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