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御花园,为迎接远道而来的藩使特地设的宫宴,也让此处比平日里增添璀璨与喧闹。琉璃宫灯次第亮起,如星河般蜿蜒,映得太夜池波光粼粼,与天际初升的星子交相辉映;丝竹管弦声悠扬飘荡,席间众人觥筹交错,笑语喧阗不断。
婉心随着众多公主、格格、贵女们坐在一侧的席位上,身上穿着藕荷色宫装,发间簪着一支碧玉菱花双合长簪,清丽温婉。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越过翩跹起舞的宫姬,落向对面臣僚席次中那个清峻的身影。傅宴泽端坐其间,与同僚低声交谈,仪态从容,偶尔抬起眼,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虽然只是瞬息,却己足够让他们彼此心湖微漾。
宴至酣处,皇帝兴致颇高,命宫人呈上新上贡来的西域葡萄酒,赏赐席间众多大臣。一名小内监捧着金盘,为傅宴泽斟酒时,或许因紧张,手微微抖了一下,让些许殷红的酒液竟溅了出来,正正洒在傅宴泽官服的袖口上。
小内监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地请罪。傅宴泽神色未变,只是温和道:“无妨,起身吧。”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用帕子擦拭袖口,动作间,那枚贴身戴着的梅花玉佩再次从袖中滑出半截,在璀璨灯下泛着温润光泽。
这一次,不止是婉心,连高踞御座之上的皇帝与太后,也瞧了个真切。太后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侧头对皇帝低语了几句。皇帝闻言,目光亦投向傅宴泽,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婉心的方向,唇角微扬。
皇帝忽而朗声笑道:“傅爱卿。”
傅宴泽立即起身出列,躬身行礼:“臣在。”
“朕瞧你身上那枚玉佩,样式倒是别致,不似寻常所见。”皇帝语气平和,却让整个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宴泽身上。
傅宴泽心中一震,面上却维持着平日里的镇定,恭敬回道:“回皇上,此乃家传旧物,臣见其雕工尚可,便时常佩戴,让皇上见笑了。”
“家传旧物?”皇帝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目光转向婉心,“昭阳,朕记得,你前几日也带了一枚梅花玉佩,似乎与傅爱卿这枚,颇为相似?”
婉心猝不及防被点名,脸颊霎时飞红,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心跳如擂鼓,只得强自镇定地回道:“皇伯伯好记性...侄女儿那枚,是...是内务府清理旧物时所看到的,瞧着喜欢,便让人留下了。” 她声音微颤,指尖在袖中紧紧攥住了那枚贴身的玉佩。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太后适时开口,声音带着慈祥的调侃:“哦?竟是这般巧合。哀家瞧着,这两枚玉佩似乎是一对一龙一凤,一刚一柔,倒像是天生的一对儿。”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皆是心思玲珑之辈,顿时明白了八九分。几位太妃掩口轻笑,王公大臣们则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原来太后与皇上竟是有意成全这段姻缘,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提前漏了些许风声。
傅宴泽耳根微热,心中却是浪潮翻涌,喜悦与激动几乎让他难以自持。他再次深深躬身:“臣...多谢太后娘娘谬赞。”
皇帝哈哈大笑,挥了挥手:“好了,不过是瞧见趣物多问一句。宴会继续,众卿不必拘礼。”
经过此次一番看似无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21世纪女大学生勇闯新还珠格格 实则刻意的“敲打”,婉心与傅宴泽之事,在宫廷上层几乎己是公开的秘密。众人再看着他们二人,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了然与善意的祝福。
紫薇见着婉心时,总会温柔地递上一盏热茶,眼底藏着全然的欣慰;晴儿则常借着赏花、品画的由头,拉着婉心多说几句话,言语间满是贴心的叮嘱。小燕子更是首白,每次远远瞧见傅宴泽走过,都要故意拉高声音喊婉心的名字,惹得两人脸颊泛红才笑着跑开,永琪在一旁无奈地轻劝“小燕子,莫要胡闹”,眼底却也带着笑意。尔泰总爱和班杰明一起,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打趣,永琪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往后在宫里,你们也多留意些,别被旁人瞧了太多热闹”,语气里满是朋友亲人间的关切。
宫宴散后,月色正好。婉心借口醒酒,带着侍女在太夜池边缓步慢行。夜风带着荷香拂面,吹散了方才的羞窘,只留下满腔的甜蜜与恍惚。
行至一处假山僻静处,却见月光下立着一人,正是傅宴泽。他显然是在此等候。
侍女们皆是机灵人,立刻悄无声息地退至远处望风。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一时竟都无言。皎洁的月光洒在傅宴泽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清辉,更加显得他长身玉立。他望着婉心,目光深邃而温柔,目光里蕴含着千言万语。
最终还是婉心先开了口,声音轻软如夜风:“大人...还未出宫?”
“在此等候公主,”傅宴泽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方才席间...让公主受惊了。”
婉心轻轻摇头,抬起头,眸中映着月光,亮得惊人:“皇奶奶和皇伯伯...他们其实都知道了,是不是?”
傅宴泽颔首:“是。皇上今日,是故意问起。”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能清晰看到彼此眼中的情意,“太后娘娘那句‘天生一对’,臣...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他从袖中再次取出那枚玉佩,郑重地握在掌心:“此玉,并非家传,而是臣特意寻来...另一枚,确在内务府旧物中,但臣见到时,便觉唯有公主,方配其清雅。臣之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待他日功业稍成,必恳请皇上太后恩典,许臣...许臣陪伴公主一生一世。”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首白而郑重地表明心迹与承诺。
婉心听着,心头被浓得化不开的幸福充盈。她亦从衣襟中取出自己的玉佩,两枚玉饰在月光下静静相并,其上花纹严丝合缝,果真是天生一对。
“我亦如是。”她轻声回应,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最灿烂的笑容,“我等你。”
简短三字,重若千钧。
傅宴泽深深望着她,似要将此刻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夜凉露重,公主早日回宫歇息。臣...告退。”
他依礼退后,转身离去,背影挺拔而坚定,充满了对未来的笃信。
婉心握紧手中温润的玉佩,望着他消失在月色下的身影,又抬头看向漫天繁星。
夏夜悠长,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下温暖的序章。往后的岁月,正如这御花园的西季,虽有轮回变迁,但深植于心的情意,必将如那并蒂梅花,年年岁岁,共绽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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