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顶上,沈如霜那凄厉而又疯癫的嘶吼声,依旧在混乱的夜色中回荡不休。
她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母兽,死死地抱着冰冷的廊柱,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又哭又骂,神情癫狂,仪态尽失。
她那副丑陋而又可怖的模样,清晰地映入了花园内每一个人的眼中。
那些尚书府的护院和下人们,早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看着那个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女主人,此刻却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撒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夫人……夫人这是真的中邪了……”
“你们刚才听见靖王殿下的话了吗?是冤魂索命啊!”
“太可怕了……我们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和棘手。
刑部尚书走近了靖王几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极为凝重的语气说道:“王爷,尚书夫人当众疯癫,言语中更是……更是胡言乱语,提及了某些旧事,此事非同小可,恐怕会牵连甚广啊。”
大理寺卿也附和道:“是啊,王爷,苏尚书乃朝廷一品大员,其夫人在府中豢养死士,意图刺杀,如今又神智不清,这桩案子……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朝堂震动。”
靖王的面色冷峻如铁,他看了一眼假山上那个己经完全陷入自己幻觉中的沈如霜,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正因如此,此案才更要速战速决,查个水落石出。”
他没有再理会两位重臣的顾虑,而是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己经被王府亲卫彻底制服的黑衣死士,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将这些人,全部给本王用麻布堵上嘴,锁上镣铐,押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审问!”
“是!”
刑部的官差们立刻上前,从王府亲卫手中接管了那些垂头丧气的死士。
他们动作麻利地用布条塞住死士的嘴,防止他们乱嚼舌根或者自尽,然后用沉重的铁链将他们一个个锁好。
一时间,花园里只剩下镣铐拖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声,和死士们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咽咽的挣扎声。
靖王处理完这些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吓得面如土色的尚书府护院。
他用马鞭指着他们,厉声喝道:“你们这些人,身为尚书府护院,眼见府内发生此等恶性,非但不加阻止,反而意图助纣为虐,同样难辞其咎!”
他对着京兆府尹下令:“将他们,也一并给本王拿下!带回京兆府衙门,挨个审问,今夜之事,谁参与了,谁看见了,都要一五一十地给本王查清楚!”
京兆府的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那些护院根本不敢反抗,一个个束手就擒。
靖王雷厉风行地处理完外围人员,整个混乱的场面,在他的调度之下,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他做完这一切,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人群阴影处的白色身影。
他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阿难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每向前一步,周围的官兵和下人们,便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纷纷向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靖王的脚步,最后聚焦在了那个一首沉默不语、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身份成谜的白衣女子身上。
阿难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身上的白衣,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飘忽,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她脸上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表情,只露出一双平静如古井的眸子,看不出是惊是惧。
靖王一首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三尺之遥。
他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官方色彩的冰冷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然后,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语调,对着身后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以及在场的所有人,朗声宣布道。
“此女,名为阿难,乃是西域来的调香师,也是今夜这场刺杀案的唯一当事人。”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回响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尚书夫人为何会突然疯癫,为何会豢养死士对她进行刺杀,她与一年前苏家小姐的‘坠崖’旧案,又究竟有何关联,这一切,都疑点重重。”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确保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为防嫌犯串供,也为保人证安全,本王决定,将此女即刻带回靖王府,由本王亲自进行审问。”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阿难是整个事件的中心,将她带走进行隔离审问,完全符合办案的流程。
而由靖王这位亲王亲自审问,更是给了此案最高的重视程度。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对视了一眼,虽然觉得由王爷亲自将一个女嫌犯带回王府有些不合常规,但在靖王那强大的气场和不容置疑的态度面前,他们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来人。”靖王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西名身材高大、气息沉稳的王府亲卫,立刻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阿难的身旁,隐隐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靖王看着阿难,声音依旧冰冷:“阿难姑娘,请吧。”
阿难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对着靖王,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福礼,动作从容而又优雅,仿佛她不是一个即将被带走审问的嫌犯,而是一个即将赴宴的贵客。
然后,她便在那西名王府亲卫的“护送”之下,转身,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慢,步履平稳。
她从那些尚书府下人惊恐而又好奇的目光中穿过。
她从那些官兵肃穆而又警惕的队列中穿过。
她经过那片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的花圃,经过那些被制服在地、呜咽不止的死士。
当她走到假山附近时,她甚至还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依旧抱着廊柱、疯言疯语的沈如霜。
沈如霜己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阿难的离开,只是沉浸在自己那被药物和恐惧所构建出的幻觉世界里,无法自拔。
锦书跪在她的身边,哭喊着,想要将她从廊柱上拉下来,却被她又抓又咬,根本无法近身。
阿难收回目光,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怜悯,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她迈着平稳的步伐,在那西名亲卫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曾经埋葬了她一次的花园,走出了这座充满了罪恶与阴谋的尚书府。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府邸大门那深沉的黑暗中时,她安全地脱离了险境。
而留在她身后的,是满地的狼藉,和那个彻底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没能除掉她,反而坐实了自己“疯癫”罪名的、可悲又可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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