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霜那一句句状若疯癫、却又清晰无比的、亲口承认罪行的嘶吼，如同重磅炸弹，将整个尚书府的正厅，炸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
在场的满朝文武，皇亲国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惊、骇然与愤怒。
他们亲耳听到了！
他们亲眼见证了！
一桩灭绝人性的、足以颠覆所有人伦纲常的豪门惨案，就在他们的面前，被罪犯自己，以一种最丑陋、最疯狂的方式，给彻底地，揭露了出来！
下毒！
活埋！
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钢刀，狠狠地，戳在每一个人的良知之上。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另一个主角，吏部尚书苏正明，在听完妻子那番将所有罪行都和盘托出的疯言疯语之后，他那颗本己悬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噗”的一声，彻底地碎了。
他最后的一丝幻想，最后的一点侥幸，都被沈如霜这个疯女人，给无情地，碾得粉碎。
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地，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
“噗——”
鲜红的血液，溅落在他那身崭新的、大红色的寿袍之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艳的梅花，显得格外的刺眼和讽刺。
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从那张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太师椅上，软软地，滑落了下来，瘫倒在了冰冷的、坚硬的青石地板之上，人事不省。
“老爷！”
“尚书大人！”
府里的下人们，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乱作一团。
然而，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死寂之中，那个从始至终都面沉如水、掌控着全场节奏的靖王，缓缓地，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去看那个己经彻底疯癫的沈如霜，也没有去看那个己经口吐鲜血、人事不省的苏正明。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在场所有那些面色各异、心思复杂的同僚们。
然后，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宣读判决书般的冰冷声音，朗声开口。
“吏部尚书苏正明，其妻沈氏，心肠歹毒，泯灭人伦，因嫉生恨，毒害庶女苏惊蛰在先。”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苏正明，身为一家之主，朝廷重臣，非但不加阻止，反而助纣为虐，纵容恶妻，草菅人命，伪造卷宗，欺上瞒下在后。”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属于皇家的威严与肃杀。
“此等罪行，人证在此！物证在此！罪犯亦亲口画押！可谓是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他说着，对着身旁的一名王府亲卫，做了一个手势。
那名亲卫立刻会意，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书。
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上面，有马西画押具名的供词，有从京兆府档案库里调取出的、那份被篡改过的死亡卷宗的拓本，有对那个锦缎香囊的详细查验记录，甚至，还有一份刚刚才由大理寺的书记官，匆匆记录下来的、沈如霜方才那番疯言疯语的……供状。
靖王接过那叠文书，高高地，举在了手中，向在场的所有人，进行着展示。
“今日，本王奉父皇之命，在此主持公道。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对蛇蝎夫妇的罪行，公之于众！”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响彻了整个正厅。
“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权位多高，势力多大，只要是犯了法，伤了天理，就必然会受到国法最严厉的制裁！”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尚书府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的金属声响。
紧接着，一队身着金甲、手持仪仗的宫中禁卫，簇拥着一名手捧明黄圣旨的大太监，威严肃穆地，走进了正厅。
在场的所有官员，看到这副阵仗，心中都是猛地一凛。
他们知道，最后的、来自皇权的、最终的审判，来了。
所有人，包括靖王在内，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那名大太监，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他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疯狂挣扎的沈如霜，和那个瘫倒在地、不知死活的苏正明，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缓缓地，展开了手中的那卷明黄圣旨，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尖细而又充满了威严的嗓音，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吏部尚书苏正明，治家不严，教妻无方，纵容恶妇，残害亲女，伪造文书，欺瞒圣听，实乃德不配位，罪大恶极！”
“其妻沈氏，性情乖戾，心肠歹毒，妒杀无辜，泯灭人伦，状若疯魔，国法难容！”
“朕闻之，龙颜大怒，痛心疾首！”
“兹决定，将罪妇沈氏，打入天牢，念其疯癫，免其死罪，判终身监禁，永世不得出！”
“苏正明，削去其吏部尚书之职，革去其所有功名爵位，抄没其全部家产，贬为庶人！其名下所有党羽，着大理寺、都察院，会同彻查，一律严惩不贷！”
“苏氏一族，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
沈如霜，虽然因为疯癫而免于一死，但被终身监禁在不见天日的天牢之中，对于她这样的贵妇人来说，恐怕比死还要难受。
而苏正明，更是被一撸到底，从一个权倾朝野的一品大员，瞬间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阶下囚。
整个苏家，这个在京城屹立了百年的望族，在这一刻，被连根拔起，彻底地，覆灭了。
复仇，以一种最公开，最彻底，也最完美的方式，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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