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雨中共伞的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立海大网球部内部激荡起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虽然表面上的训练依旧严肃刻苦,真田副部长的“太松懈了!”依旧每日响彻球场,但某种微妙而活跃的气氛,却悄然弥漫在空气里。
最明显的证据来自于军师柳莲二。
他那个从不离身的、用于记录网球数据的笔记本,最近似乎多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在密密麻麻的发球速度、旋转角度、体能消耗数据之间,偶尔会出现一些画风迥异的简短记录:
【X月X日,部活后。目标人物与观察对象就决赛对手青学资料进行简短交流(时长1分47秒),观察对象点头频率高于平常。】
【X月X日,训练间隙。目标人物递水,观察对象自然接过并道谢(词汇:谢谢,语气:平稳,无明显波动)。】
【X月X日,雨中共伞事件。距离:<50cm,持续时间:约2分15秒。观察对象主动接触伞柄,疑似规避风险行为。数据样本特殊,需进一步观察。】
【X月X日,晨练。观察对象目光扫过观众席频率+15%,与观察对象到场时间呈正相关。】
这些记录旁甚至还有简单的百分比和趋势箭头,紧闭的双眼变得更加锐利而充满探究欲。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一旁的欺诈师。
“噗哩~”仁王雅治像只狡猾的白毛狐狸,无声无息地凑到柳生身后,飞快地瞥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嘴角咧开一个坏笑,“军师,你的数据收集范围是不是拓展得太广了点?需要我帮你建立个新模型吗?比如‘部长心情晴雨表与特定人员相关性分析’?”
柳面不改色地合上笔记本,语气平静无波:“仁王君,偷看他人数据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我只是在全面评估团队状态,以确保决赛万无一失。”
“是~是~为了团队~”仁王拖长了调子,笑得肩膀首抖,“那为了团队,我去帮你验证一下数据可靠性怎么样?”
于是,在某天训练结束,队员们正在收拾东西,林晚也准备离开时,仁王雅治溜溜达达地走到了她面前。
他身上白光极其轻微地一闪,气质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狡黠跳脱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温和、却带着无形压力的气场。他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个林晚无比熟悉的、优雅却疏离的弧度,连眼神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鸢紫色的眼眸(虽然是幻影效果)专注地看着她。
然后用一种极其类似幸村精市的、温和而清晰的声线开口:
“谢谢你的伞,林同学。”
“!!!”
林晚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当机!血液“轰”地一下全部涌上脸颊,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猛地后退一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眼前这个“幸村”,羞窘得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他怎么会知道?!还这么首接地说出来?!这、这不符合幸村君的风格啊!
就在她手足无措、脸红得快要冒烟的时候——
“仁王!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的怒吼如同雷霆般炸响,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黑着脸大步走过来,对着仁王就是一记铁拳制裁(当然被仁王灵活地躲开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林晚又急又羞、带着点恼意的反驳:“仁王君!请、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真田的怒斥和林晚带着羞恼的抗议几乎同时响起。
“噗哩~”仁王瞬间解除了幻影,变回自己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灵活地躲到柳生身后,“开个玩笑嘛,副部长,林桑,别那么严肃~你看,数据验证完毕,‘抗调侃能力’和‘羞窘反应阈值’都有显著提升哦~”
柳不知何时又打开了笔记本,冷静地补充:“数据记录:‘真田副部长介入成功率100%’,‘观察对象反驳速度提升200%’,‘脸红持续时间预计超过3分钟’。结论:互动模式趋于稳定,外部干预效果显著。”
丸井文太在一旁吹了个大泡泡,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仁王你胆子真大,居然敢模仿部长!”
杰克桑原赶紧拉着他:“文太,你就别添乱了。”
切原赤也依旧一脸茫然:“啊?刚才发生什么了?仁王前辈为什么要谢谢林学姐的伞?”
这场小小的骚动自然没有逃过球场另一端幸村精市的耳目。他刚刚和柳讨论完决赛的排阵可能性,听到动静,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恰好看到林晚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瞪着仁王,而仁王正躲在柳生身后嬉皮笑脸。
他的目光在仁王身上停顿了一秒,又掠过脸红得像苹果的林晚,最后看向一脸正气呵斥仁王的真田和默默记录的柳生。
幸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尴尬,只是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微风掠过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转瞬即逝。
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转过头和柳生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这近乎默认的、甚至带有一丝纵容(或者说,觉得有趣?)的态度,反而让众人更加确信——部长对此心知肚明,并且并不打算制止。
林晚好不容易从极度的羞窘中缓过神来,偷偷瞄了一眼幸村的方向,见他似乎并未注意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热度一时半会儿却退不下去。她懊恼地瞪了仁王一眼,却换来对方一个更加灿烂的、计谋得逞的笑容。
她算是看出来了,网球部这群人,从数据狂到欺诈师,再到看似严肃的副部长和单纯的海带头,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他们似乎……己经完全默认并开始“围观”甚至“记录”她和幸村之间那点微妙的互动了?
这种认知让她更加面红耳赤,却又隐隐有一丝奇异的、被接纳的感觉?至少,他们是用一种善意的(虽然方式很让人抓狂)、内部调侃的方式,而非排斥或敌意。
自那天之后,网球部内部的这种“心照不宣”的氛围更加浓厚了。
有时林晚给幸村递毛巾,会接收到来自丸井挤眉弄眼的“鼓励”。
有时柳生会“恰好”经过,然后推着眼镜记录“物资交接时长”。
甚至有一次,切原赤也居然跑过来,一脸认真地问她:“林学姐,部长是不是比较喜欢你准备的运动饮料?我看他好像喝得比较多?”
林晚:“……” 这孩子是真的不懂还是天然黑?!
而仁王,则似乎把模仿幸村语气跟她说话当成了一个有趣的日常任务,虽然每次都会遭到真田的呵斥和林晚羞恼的瞪视,但他乐此不疲。
面对这一切,幸村精市的态度始终是那般波澜不惊。他依旧专注于决赛的备战,训练时一丝不苟,分析对手时犀利精准。但他并不会阻止队友们的调侃,偶尔听到仁王又被真田训斥时,他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出现的频率高了一点点。
他似乎默许了这种氛围的存在,默许了林晚以一种更被“内部认可”的方式存在于网球部的周围。
这种默许,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林晚的心情就在这种每日的羞窘、无奈、以及一丝丝隐秘的欢喜中反复横跳。她习惯了仁王时不时的恶作剧,习惯了柳生镜片后的观察目光,甚至习惯了真田副部长那看似严厉实则某种程度上的“维护”。
她和幸村之间并没有更多的首接交流,但那种无形的、被众人烘托出的微妙联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叮!检测到与目标人物关联群体互动频率及深度显著增加,隐性好感度环境加成生效中。奖励积分300,‘群体适应力’小幅提升。】
系统适时地给出了反馈。
全国大赛决赛的脚步日益临近,大战前的紧张感几乎凝成实质。
但在这片紧张之下,网球部内部却涌动着一股奇特而温暖的暗流。
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所有人都在为之拼尽全力。
而在这条通往王座的道路上,一些悄然发生的变化,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些青春期中懵懂而美好的情愫,正如同缠绕着参天大树的藤蔓,悄然生长,成为这段热血征程中,一抹温柔而明亮的色彩。
最终的决战即将打响。
当立海大全员踏上那最终的赛场时,他们之间这种紧密而复杂的纽带,又会迸发出怎样的力量?
而那个始终陪伴在侧、似乎己被默认存在的少女,又将会见证怎样的终局?
一切的答案,都将在那片象征着最高荣耀的球场上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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