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飞的生活节奏变得极其规律且有目的性。
上午，他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营业部VIP室。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痛苦”而“缓慢”地处理那几只ST股，每次只成交一点点，营造出一种“深陷泥潭、艰难割肉”的悲惨景象，演技日臻化境，赢得了营业部里广大韭菜同胞们深深的同情和共鸣。
而与此同时，他的主要精力，则完全聚焦在“安莱器械”上。
他像一头极有耐心的狼，匍匐在草丛里，紧紧盯着那只懵懂无知、尚未引起任何注意的猎物。
安莱器械的走势完全符合他的预期，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死寂”。股价每天就在两三个点的范围内来回摩擦，成交量低得令人发指，分时图经常走成一条令人昏昏欲睡的首线，盘口挂单稀稀拉拉，有时候几分钟都没一笔成交。
这种股票，在绝大多数股民眼里，属于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类型。
但在李飞眼里，那团米白色的、微弱却坚韧的光晕，正以每天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点变得凝实，一点点扩大着范围。它就像一颗被深埋在地下的种子，正在默默吸收水分和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李飞要做的，就是在这颗种子破土之前，悄无声息地、尽可能多地收集筹码。
他开始了碎步建仓。
他的策略极其谨慎和隐蔽。
绝不主动向上扫货，绝不挂大单引起注意。他只在下档挂单，而且挂的单子都很小，几十手，一百手顶天了。价格挂得比买一、买二稍低一点，显得毫无攻击性，纯粹就是被动等待。
有时候，股价偶尔会因为某个小卖单而向下试探，正好砸到他挂的买单上，成交一笔。
有时候，盘面实在冷清得可怕，他就稍微把挂单价提高一分钱，吸引那些实在耐不住寂寞或者急需用钱的零散卖单。
整个过程极其缓慢，耗费时间。有时候一上午，也就成交个两三笔，买入的资金量可能还不到十万块。
但他乐此不疲。
这种完全掌控节奏、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默默捡便宜筹码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他知道，在这死水般的盘面背后，那团光芒预示的趋势正在不可逆转地积聚力量。他现在买的每一手，都是在为未来的上涨积蓄能量。
几天下来，他居然也陆陆续续买入了将近八十万的安莱器械，成本均价控制在了一个非常低的水平。
而他的股票账户里，那几只ST股也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艰难”地减持了差不多五十万市值。每次成功卖出一两万块钱的ST股，他都会在散户大厅表演一番“如释重负”和“割肉之痛”。
“又卖掉一点！离解脱又近了一步！”他往往会这样对孙明或者其他人说，脸上是混合着痛苦和庆幸的复杂表情。
“好事好事！壮士断腕，总比深套强！”孙明每次都这样安慰他，心里却想着：这傻子，沪光股份拿不住，这种垃圾股倒是割得挺坚决，真是没发财的命。
陈经理偶尔路过，看到李飞那副跟ST股较劲的执着劲儿，也是暗暗摇头，彻底把他归入了“运气耗尽的倒霉蛋”行列，不再过多关注。
李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悲壮”的ST股减持大戏所吸引，谁会在意他是不是在另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悄悄地、一点点地收集着安莱器械这种“死股”的筹码呢？
收盘后，他骑着电驴离开营业部，心情舒畅。
一边是表演出来的“绝望”减持，一边是实际进行的充满希望的 stealth 建仓。
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操作，让他感觉自己真正掌握了“扮猪”的精髓。市场就是他的舞台，而所有人，都是被他演技蒙蔽的观众。
安莱器械的仓位在缓慢增加，那团米白色的光晕也在稳步变强。
一切，都在静悄悄地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李飞刚“艰难”地成交了一笔两万块的ST股卖单，正揉着眼睛，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王海”两个字。
李飞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他这个发小，平时没事可不怎么联系，一旦主动打电话，多半是又来炫耀或者“关心”他的近况了。
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带着点疲惫和沙哑，然后才接起电话。
“喂？海子啊？”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喂！飞哥！忙啥呢？”电话那头，王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带着一种小老板特有的、咋咋呼呼的热情，“听你这声儿，咋了？没精打采的，又让股市给绿了？”
“唉，别提了。”李飞叹了口气，完美延续着自己的人设，“正割肉呢，疼得慌。”
“哎呀我说啥来着！”王海立刻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充满了“早知如此”的优越感，“那玩意就不是咱们普通人玩的！得靠实干，懂不？像我这样，搞实业，虽然操心点，但赚的是踏实钱！”
“是是是，海子你说得对。”李飞唯唯诺诺地应和着，顺手点开安莱器械的分时图，看着那依旧平稳的走势和账户里悄悄增加的盈利，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我跟你说，飞哥，最近我这厂子，又接了个大单！”王海开始进入主题，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得意，“南边来的客户，需求量不小！虽然利润压得低了点，但走量啊！这单子要是顺利干完了，起码这个数！”
他报了一个对于普通打工族来说算是挺可观的数字。
“可以啊海子！厉害！”李飞很配合地发出羡慕的赞叹，“还是你行！当大老板了！”
“啥大老板，混口饭吃呗。”王海谦虚了一句，但语气里的得意劲儿都快透过话筒溢出来了，“对了，跟你说个正事儿。这不订单多了，生产线有点转不过来，我想着再添两台二手的注塑机，资金方面嘛…手头有点紧，周转一下。你看你那边…方不方便？不多，就二十个，最多两个月，利息按规矩给，肯定比银行高！”
图穷匕见了。
李飞心里跟明镜似的。王海这是又想来他这儿找存在感了，先炫耀一番自己的“事业”，再顺势“借”点钱，既满足了虚荣心，又能解决点实际困难，最关键的是，能在李飞面前始终保持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若是以前，李飞可能还会有点窘迫和难堪。但现在…
李飞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二…二十个？海子，不是我不帮你，我…我这儿实在是…唉，你也知道，我股票套得死死的，正割肉呢，亏得一塌糊涂。手里那点活钱，还得留着吃饭交房租呢…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一个亏损累累、捉襟见肘的股民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王海也没料到李飞会这么“穷”。
“不是…飞哥，我听说…前阵子你不是搞那个什么沪光，赚了点吗？”王海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点怀疑。
“快别提了！”李飞立刻叫起屈来，演技爆棚，“那就是运气好，蒙对了一次，早就卖飞了！后来看着它涨上去，肠子都悔青了！要不然我能是现在这熊样？早知道当时就该听你的，老老实实干啥都不碰股票！”
他成功地把话题引回了对自己的同情和“惋惜”上。
果然，王海的语气立刻又变成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调调：“你看你看！我就说吧！你这人就是拿不住财！算了算了，也不难为你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你说你，当初要是跟我一起干，现在至于这样吗？”
“是是是，我悔死了。”李飞继续附和。
“行了，那你先慢慢割着肉吧，我再去问问别人。挂了哈！”王海似乎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李飞脸上那副窘迫和懊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安莱器械的持仓，浮盈虽然不多，但稳稳当当。再看一眼银行APP里那几百万稳稳产生利息的低风险资产。
二十个？两个月利息？
他现在一天的理财收益或者股票账户的潜在波动，都不止这个数了。
不过，这样也好。王海这条线，得维持住。让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穷困潦倒的倒霉蛋，省得以后知道自己发达了，三天两头跑来打秋风或者求带发财，那才叫麻烦。
就让王海继续活在他那小老板的优越感里吧。
李飞心情愉悦地继续挂他的ST股卖单去了。
作者“悲恒河的于小鱼”推荐阅读《股市小白逆袭，成千万富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O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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