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调子跑得能让牛飞上天。
正是老炮那独特的公鸭嗓。
紧接着，一群脑袋从树林里探了出来，对着这边挤眉弄眼，嗷嗷首叫。
“亲一个！”
“抱一个！”
“副连长，加油！”
任明哲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哪些兔崽子。
他没有吼，也没有骂。
只是缓缓地转过头，扫向了那片树林。
树林里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嗷嗷叫的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老炮知道，副连长这是真的动怒了。
“看什么看！”
老炮求生欲爆棚，转身冲着身后的兵蛋子们就是一顿咆哮。
“一个个的，训练没见你们这么精神！”
“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二百个！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开始！”
树林里立刻传来一片哀嚎，以及整齐划一的俯卧撑计数声。
叶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得弯下了腰，肩膀一耸一耸的。
“任明哲。”
她笑着说。
“你手下的兵，还真挺可爱的。”
任明哲看着她灿烂的笑脸，脸上的寒冰也悄然融化了几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帮臭小子，回去再收拾他们。
……
送叶宁到部队门口，己经是傍晚了。
军区派来的车，正静静地等在那里。
“我走啦。”
叶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嗯。”
任明哲点点头。
“下次我再来，你还欢迎吗？”
叶宁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任明哲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随时欢迎。”
叶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可记住了。”
“任副连长，再见。”
“再见。”
看着叶宁上了车，看着那辆墨绿色的军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任明哲才缓缓转身。
他脸上的丝柔和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夜老虎侦察连副连长的冷硬。
训练，该回归正轨了。
第二天，夜老虎侦察连的训练场上，气氛肃杀。
苗连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表情严肃。
“同志们。”
“刚刚接到军区命令。”
“一年一度的特种兵选拔集训，即将开始！”
话音刚落，队伍里响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骚动。
特种兵！
狼牙！
这是每一个侦察兵心中至高无上的荣耀。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渴望的光芒。
除了一个人。
庄焱。
他低着头，眼神复杂，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此次选拔，将从各大侦察部队中，择优推荐人选，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最后能留下来的，将成为真正的特种兵，狼牙的一员！”
苗连的声音带着一股煽动性。
“现在，各连队自行推荐人选。”
“你们觉得，我们夜老虎侦察连，谁有这个资格，去闯一闯狼牙的龙潭虎穴？”
“老炮！”
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对！老炮班长，枪法好，经验足！”
“还有陈喜娃！那小子体力跟牛一样！”
“喜娃也行！”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气氛热烈。
“庄焱！”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对！庄焱必须去！”
“他不去谁去！”
“还有副连长！副连长也去！”
士兵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报告！”
庄焱猛地抬起头，往前跨出一步。
“我不想去！”
苗连的眉头皱了起来。
士兵们也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明哲的目光，也落在了庄焱身上，眼神深邃。
“庄焱。”
“出列，跟我来。”
……
训练场的一角，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为什么？”
任明哲开门见山。
“报告副连长，我……”
庄焱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我不想离开侦察连。”
“这里……是我的家。”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舍不得这里的人，舍不得这里的味道。
任明哲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能理解庄焱的心情。
但是，军人，不能只有感情。
“你知道吗？”
任明哲缓缓开口。
“苗连，快要走了。”
庄焱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任明哲。
“走？去哪？”
“提拔了，要去军区机关任职。”
任明哲的话狠狠地砸在了庄焱的心上。
“连长他……要走了？”
“是。”
任明哲看着他。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穿着狼牙的臂章，回来见他。”
“一个兵，不能总待在舒适区。一个兵的价值，是不断去挑战更强的敌人，
去更需要你的地方，留下属于你的荣耀。”
“你明白吗？”
庄焱沉默了。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他想起了苗连对他的照顾，想起了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是如何一步步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那你呢？”
庄焱抬起头，红着眼睛问。
“副连长，你也被人推荐了，你去吗？”
任明哲摇了摇头。
“狼牙，不是我的目标。”
“我的战场，在这里。”
“但是庄焱，你的战场，在更远的地方。”
“带着夜老虎的魂，带着连长的期望，去狼牙。”
“去告诉他们，我们夜老虎侦察连，没有孬兵！”
庄焱看着任明哲坚毅的侧脸，心中最后的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猛地立正，挺首了胸膛。
“是！”
“我明白了！”
“我，庄焱，申请参加特种兵选拔！”
任明哲拍了拍庄焱的肩膀。
“去吧，收拾东西。”
“明天早上七点，操场集合。”
“是！”
当两人回到队伍里时，连队的文书正拿着一份名单，准备宣读。
“下面，我宣布，由连队党支部研究决定，报上级批准，
推荐参加本次特种兵选拔集训的名单！”
文书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班长，郑三炮！”
“列兵，陈喜娃！”
“列兵，庄焱！”
名单和刚才士兵们推荐的人选，几乎一模一样。
被念到名字的三个人，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
苗连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欣慰。
他又看向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难掩失落。
“没被选上的，都别灰心！”
苗连大声说道。
“不是你们不够优秀，是名额有限！”
“都给我好好练！明年，后年，还有的是机会！”
“只要你们还是夜老虎的人，就永远有机会成为最强的兵！”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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