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势大力沉。
庄焱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再次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蝎子己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又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嗡！”
庄焱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出现了重影。
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鸣响。
完了。
蝎子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手枪。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庄焱面前，将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庄焱的额头上。
“真是可笑。”
“为了那点可怜的荣誉？为了所谓的国家？”
“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用枪管，一下一下地敲着庄焱的额头。
“只有这个。”
“只有钱，才是一切。”
“有了钱，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你们，不过是一群被洗了脑的可怜虫。”
“现在，去地狱里，继续做你的英雄梦吧。”
蝎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的手指，慢慢地扣向了扳机。
庄焱的视线，己经模糊一片。
他能看到的，只有蝎子那张扭曲的脸，和黑洞洞的枪口。
副连长……
对不起……
我……尽力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
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蝎子！”
这个声音！
是副连长！
庄焱猛地睁开眼睛。
他不是踩着地雷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蝎子也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任明哲。
那个让他计划功亏一篑的华国军官。
蝎子的眼中，闪过狠厉。
他调转枪口，对准了冲过来的任明哲。
“不！”
庄焱想爬起来，想去推开任明哲。
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太阳穴的剧痛，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任明哲的速度很快，但他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就在蝎子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
任明哲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庄焱。
不，不是撞。
是挡。
他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庄焱的身前。
“砰！”
庄焱看到，任明哲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庄焱，嘴角，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在了庄焱的怀里。
“不……不……”
庄焱抱着任明哲，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副连长……副连长！”
庄焱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
“哒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响起。
老炮，耿继辉，强子……
夜老虎侦察连的战士们，终于赶到了。
他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任明哲，和抱着他的庄焱，每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手中的枪，将还处在错愕中的蝎子，瞬间打成了筛子。
蝎子至死，脸上都还带着那份不可一世的狂傲。
他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但己经没有人再关心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任明哲的身上。
“卫生员！”
“卫生员！快！”
老炮的声音，都变了调。
史大凡背着医药箱，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都让开！别动他！”
他跪在任明哲身边，用剪刀，飞快地剪开了任明哲的衣服。
伤口，在左胸，离心脏很近。
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史大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快！止血钳！纱布！”
他的手，虽然在微微颤抖，但动作却依然专业而迅速。
“呼叫总部！请求医疗后送！立刻！马上！重复！我部有重伤员，请求立刻进行医疗后送！”
耿继辉拿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吼道。
庄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只是抱着任明哲，感受着怀里身体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两次，都是你……
“小庄……别……别哭……”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庄焱猛地一震。
他低下头，看到任明哲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
“副……副连长……”
“夜老虎的兵……没有孬种……”
“你……你完成了任务……很好……”
“我……为你……骄傲……”
说完这几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副连长！”
“别喊了！他失血过多！需要安静！”
史大凡红着眼睛，对庄焱低吼道。
“首升机来了！”
天空中，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声。
“快！担架！”
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任明哲抬上了担架。
庄焱看着任明哲的脸，看着他胸口那片刺目的殷红，眼眶，再一次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副连长的脸，却又怕打扰到他。
担架，被缓缓地吊起。
“吱——”
一辆军用吉普，几乎是甩着尾巴停在了急诊大楼门口。
车门被猛地踹开。
几个士兵，抬着一副担架冲了下来。
“医生！”
“医生在哪！”
庄焱的吼声，带着绝望的嘶哑。
几个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看到这副阵仗，都愣了一下。
他胸口的衣服被剪开，厚厚的纱布己经被鲜血完全染红。
“快！让开！都他妈给老子让开！”
庄焱双眼赤红，枪口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对准了面前一个发愣的年轻医生。
“救他！”
“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救活他！”
“小庄！你疯了！”
一只手，按下了他的枪口。
是耿继辉。
“把枪放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大厅外跑了进来。
“庄焱！”
是小影。
她看着庄焱满身的泥泞和血污，看着他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冲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庄焱紧绷的身体，在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温暖后，猛地一颤。
他手中的枪，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医生们回过神来，立刻推着一辆急救床冲了过来。
“快！病人枪伤，左胸，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微弱！”
“准备手术室！A型血！快！”
一片混乱中，任明哲被迅速地转移到了急救床上，推进了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砰。”
手术室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走廊里，庄焱靠着小影，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都怪我……”
“都怪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如果我能再快一点……”
“如果我能替他挡住那颗子弹……”
耿继辉，老炮，强子……夜老虎的兵们，一个个靠在墙边，沉默不语。
没有人去劝庄焱。
因为此刻，同样的话，也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反复地煎熬着。
他们表面上平静，但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节，却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高中队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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