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任明哲沉默了。
“谢了。”
范晓辉笑了。
“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任明哲掐灭了烟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范晓辉转换了话题。
任明哲的目光扫过这片他无比熟悉的营区。
“都收拾好了。”
“虽然舍不得，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句话，他是说给范晓辉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亮透，夜老虎侦察连的全体官兵，己经在营区主干道上集合完毕。
任明哲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他的目光，从每一个战士的脸上缓缓扫过。
任明哲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大家心里不好受。”
“我也是。”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洒过我们的汗，甚至流过我们的血。”
“要离开，就像从身上割肉一样疼。”
“还有，‘第七集团军’的番号，从今天起，正式成为历史。”
“很多人想不通，我们明明是王牌中的王牌，为什么要被取消？”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全军的尖刀，是改革的先锋！”
“师改旅，不是削弱，是精简，是重塑！是把我们这把最锋利的刀，磨得更快，更利！”
“陆军第一个合成旅，这个荣誉，落在了我们头上！这不是耻辱，这是天大的荣耀！”
他指着自己胸前的臂章。
“番号是没了，但‘夜老虎’的魂还在不在？”
“在！”
一个声音嘶吼着回应。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汇成了一股惊天动地的怒吼。
“在！在！在！”
“夜老虎的传统，是靠番号传下来的吗？”
“不是！”
“是靠什么？”
“血性！荣誉！胜利！”
战士们的眼睛都红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股磅礴的战意，从他们身上喷薄而出。
那股冲天的气势，让前来办理交接手续，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地方干部，
脸色都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任明哲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胸中豪气干云。
他猛地一挥手。
“登车！”
“是！”
战士们迅速转身，背着行囊，大步流星地奔向停靠在路边的军用卡车。
任明哲走到那位地方干部面前，伸出手。
“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地方干部连忙握住他的手。
“请……请任连长放心，我们一定把营区维护好。”
任明哲点点头。
“用好它。”
“这里，养出过全军最好的兵。”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登上了第一辆指挥车。
车队缓缓启动，驶出了营区大门。
任明哲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承载了无数记忆的营门，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回头。
他拿起车载电台的送话器。
“指挥部，指挥部，夜老虎报告。”
“我部己按时出发，正沿预定路线向西南方向机动，预计三天后抵达指定地域。完毕。”
“收到。一路顺风。完毕。”
放下送话器，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范晓辉坐在他的旁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眉头微蹙。
“连长，西南边境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
任明哲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太平，才好。”
“如果那帮不开眼的家伙，真的敢越过那条线。”
“我第一个，向旅里递交请战书。”
范晓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面，同样闪过锐利的光。
两个人的观点，出奇地一致。
他们都能嗅到，西南方向那片亚热带的丛林里，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三天后。
西南边陲。
夜老虎侦察连的临时营地，己经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初具雏形。
一顶顶野战帐篷，按照标准作战条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坳里，
任明哲背着手，在营地里缓缓踱步。
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正在指挥搭建指挥所的范晓辉身上。
他正对着一张图纸，不时抬头，用带着浓重书卷气的声音，指挥着几个战士调整帐篷的角度。
任明哲走了过去，递上一瓶水。
“老范，还习惯吗？”
范晓辉接过水，拧开猛灌了一口，
“还行。”
“有点热。”
“不过，带劲！”
“这就是强军的一部分，不是吗？把我们扔到最艰苦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形成战斗力。”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抱怨，反而充满了某种学者式的兴奋。
任明哲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就知道，范晓辉这家伙，骨子里跟自己是一类人。
“指挥所搭好，让陈刚和曹鹏过来一趟。”
“开个短会。”
范晓辉点点头。
“好。”
他看着任明哲的背影，知道这位连长的心思，己经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移防和安顿，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硬仗，现在才要开始。
十分钟后，简易的指挥所帐篷里。
“旅部的机关调整，己经基本完成了。”
“下一步，就是我们各个作战单位。”
“我们连的编制改革方案，必须尽快拿出来，上报旅里。”
陈刚和曹鹏对视一眼，神情严肃起来。
这是关乎连队未来的大事。
任明哲站起身，走到电子战术板前，拿起一支战术笔。
“师改旅，不是换个番号那么简单。”
“装备换了，思路也得跟着换。”
他在战术板上划出三个方框。
“我的想法是，打破原有的编制结构，按照未来的作战职能，重新划分。”
他点了点第一个方框。
“一排，武装侦察排。”
“职能，依旧是我们的老本行，渗透、摸哨、斩首、引导打击。
人员要求，还是原来那一套，身手好，枪法准，胆子大。”
陈刚和曹鹏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最熟悉的部分。
任明哲的笔，移到了第二个方框。
“二排，技术侦察排。”
这个名词一出来，陈刚和曹鹏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这个排，不要求人人都是兵王。”
“但必须懂技术。”
“电子对抗、信号监听、网络渗透、战场信息处理……这些，才是未来侦察兵的眼睛和耳朵。”
“我要的，是能坐在屏幕后面，就让敌人变成瞎子和聋子的兵。”
范晓辉的镜片后，闪过一道光。
“连长这个思路，完全符合信息化战争的要求。”
“把传统侦察和技术侦察分开，又在同一个连队里融合，专业化分工，效率会大大提高。”
任明哲看了他一眼，继续在战术板上操作。
他将代表三排的那个方框，首接划掉，然后从里面拉出三个更小的单元。
“至于三排……”
“我的意见是，拆分。”
“拆分成三个独立的作战班，首接归连部指挥。”
任明哲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第一个，无人机侦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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