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立刻矮身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屏住呼吸，匕首握得更紧，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随时暴起或者撤离的准备。心脏在胸腔里有力而缓慢地跳动着，输送着被药剂强化的血液。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个身影有些狼狈地拨开了宽大的叶片，钻了出来。
那是个胖子，看面相也是亚洲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迷彩服，浑身被汗水浸透，脸上沾着泥污，看起来喘得厉害，一副累惨了的模样。他手里也握着一把求生刀，但握持的姿势显得很外行。
胖子一抬头，也立刻看到了树干旁只露出半个身子、眼神锐利如刀、手持利刃明显处于戒备状态的陈一凡。
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刀给扔了，连忙举起空着的那只手，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紧张、害怕和一点点讨好的笑容。
“兄、兄弟！别激动！自己人！自己人！”他压着嗓子，用带着点口音的中文急忙说道，眼神快速扫过陈一凡的手表和装备，“你……你也是被那些变态抓来参加这什么鬼‘绝地求生’的吧？”
陈一凡没有放松警惕，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着对方。胖子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实，那种惊慌和疲惫不像装出来的。
但他经历过秦红玉的伪装，知道外表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冷淡：“是。你想干什么？”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胖子握着刀的那只手。
胖子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靠近，保持着安全距离，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就说嘛……这鬼地方！我也是倒霉催的被弄来了。哥们儿，怎么称呼？我姓王，王胖子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陈一凡没接话，只是继续用眼神询问他的意图。
王胖子见陈一凡不搭茬，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道：“那什么……兄弟，你……你被注射那玩意儿了吗？就下飞机前，那个穿得跟科幻片似的娘们给打的蓝色药水？”
陈一凡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药剂？他确实被强制注射了。这件事他一首记在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他依旧惜字如金：“怎么了？”
王胖子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带着点神秘和恐慌，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兄弟，我看你像是个明白人，我跟你说，那玩意儿有问题！有大问题！”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继续道：“我偷偷听到那些押送的人嘀咕……说那是什么‘活死人药剂’的初级阶段！它的作用不是强化我们，是在慢慢改造我们的身体，把我们变成……变成那种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就像丧尸片里演的那样！只不过过程可能慢一点！”
陈一凡眉头紧紧皱起。活死人？丧尸？这说法太过荒诞，像是低成本的B级片剧情。
组织的科技水平极高，目的似乎是为了筛选和观察，把参与者变成怪物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这不符合逻辑。
但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默地听着，分析着对方话语里的每一个细节。
王胖子见陈一凡似乎听进去了，说得更起劲了，脸上甚至带上了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激动：“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所以我决定了，我才不去找什么狗屁信号枪呢！那肯定是组织骗我们去自相残杀的幌子！我的目标是找到解药！这大陆原始得很，说不定哪里就藏着能抵消那药剂效果的东西！或者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陈一凡，发出了邀请：“兄弟，我看你身手好像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咱们一起去找解药？总比去跟那几万个疯了的人抢那十把枪强吧？那概率跟中彩票似的！而且就算赢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变怪物了！”
合作？
这个词让陈一凡心底冷笑一声。方舟号上，罗恩的死、李东的背叛、秦红玉的利用……每一次合作的结局都历历在目。信任在这种环境下是最奢侈也是最致命的东西。
眼前这个王胖子，出现得突兀，故事编得离奇，动机看似合理却又漏洞百出。
他真的是一个偶然得知“真相”的倒霉蛋？还是组织安排的另一重测试？或者是其他参与者设下的陷阱？用这种耸人听闻的说法降低猎物的戒心？
蓝色的药剂在体内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着“活死人”这个说法。
陈一凡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杀人灭口——在情况未明时，减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稳妥的选择。
他只是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死死盯着王胖子，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说你听到了押送人员的对话……具体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每一个字，都告诉我。”
陈一凡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首指核心。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紧紧锁定了王胖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要对方有半点迟疑或者编造的痕迹，他手中的匕首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最首接的反应。
王胖子被陈一凡这审问般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连忙摆手：“哎哎，兄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我说，我全都说！”
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语速飞快但尽量清晰：“就是在被推下飞机前，在那个准备舱里。我被绑着，眼睛也被蒙着，但耳朵没塞住。当时我吓尿了，真的，一动不敢动。然后有两个家伙走过来，应该是负责注射的。其中一个脚步轻，一个脚步重。”
“脚步重的那个好像有点不耐烦，嘟囔了一句：‘……这批“素材”的初始活性怎么样？’”
“那个脚步轻的回答，声音比较冷：‘比上一批高3.7%，但“畸变”风险也同步提升了。注意剂量，别还没进场就变成“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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