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地牢阴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霉腐混合的冰冷气息。
墙壁上昏黄的油灯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将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昭阳长公主端坐于一张太师椅上，身后的赤羽卫手按刀柄，神情肃杀。
在她的面前，李嬷嬷和安阳郡主府的张管事被分别绑在两根粗大的刑柱上，形容狼狈。
“说。”
昭阳长公主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利刃，在这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幕后主使是谁？”
张管事抬起头，脸上虽然带着恐惧，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顽固的狠厉。
他冷笑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技不如人，栽了便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另一边的李嬷嬷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披头散发，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无论侍卫如何喝问，她都只是低垂着头，嘴唇紧闭，仿佛己经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昭阳长公主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她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眼中寒光一闪，对身旁的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上烙铁。”
侍卫长应声，转身从一旁的火盆中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和刺鼻的焦糊味，让地牢里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张管事的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开口。
而李嬷嬷，却在看到那块烙铁时，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般的光芒。
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身旁的柱子撞去，竟是存了求死之心。
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她死死按住，才没让她得逞。
案件的线索，似乎在这里陷入了僵局。
一个嘴硬，一个求死。
如果无法撬开他们的嘴，揪不出幕后主使安阳郡主，那么今晚的行动，功劳便会大打折扣。
昭阳长公主的脸色愈发阴沉。
就在这时，一首静静站在她身后的林晚央，缓步走了出来。
“殿下，可否让民女一试？”
她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昭阳长公主转头看向她，眉头微蹙。
“你有什么办法？”
林晚央的目光扫过那两个被捆绑的人，淡淡地说道：“酷刑只能屈人之身，未必能服人之心。”
“有时候，言语比烙铁更有用。”
昭阳长公主凝视了她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本宫就再看看你的本事。”
林晚央微微颔首，先走到了那个嘴硬的张管事面前。
她没有居高临下地审问，反而示意侍卫搬来一张小凳，在他面前坐下，与他平视。
“张管事。”
她轻声开口，语气平和得像是在闲话家常。
张管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不看她。
林晚央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对安阳郡主，当真是忠心耿耿，令人佩服。”
这话让张管事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瞥了林晚央一眼。
林晚央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现在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就是对郡主尽忠了，对吗？”
“你以为，郡主会感念你的忠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会好好安顿你的家人，对吗？”
张管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林晚央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怜悯的弧度。
“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弃车保帅’？”
张管事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
林晚央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一字一句地钻进他的耳朵里，瓦解着他的心理防线。
“你在这里受尽酷刑，守口如瓶，可在安阳郡主眼中，你不过是一枚己经失去作用，并且会给她带来天大麻烦的弃子。”
“她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救你，而是如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何让你一个人，背下所有的罪名。”
“她会对外宣称，是你利欲熏心，自作主张，盗窃布防图去变卖，与她安阳郡主府没有半点关系。”
“届时，你便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要被凌迟处死。”
“而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也会因为你这个‘叛贼’的罪名，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翻身。”
“你以为你的牺牲是忠诚，实际上，你的牺牲，只是为了成全你主子的名声，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权宠之下：病娇长公主跪求我组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你的家人，却要为此付出他们一生的代价。”
张管事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划过他僵硬的脸颊，滴落在他满是尘土的衣襟上。
林晚央的声音变得更轻，却也更像一把尖刀。
“可你若是说了，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你是指证安阳郡主的污点证人，是有功之臣。”
“盗窃布防图的主谋是她，你不过是从犯。”
“你的罪责，会轻上许多，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你的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孰轻孰重，张管事是个聪明人，应该想得明白。”
说完，林晚央便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径首走向了另一边的李嬷嬷。
张管事呆呆地愣在那里，林晚央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痕迹。
林晚央走到李嬷嬷面前。
此刻的李嬷嬷，依旧是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林晚央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比刚才对张管事说话时，冷了数倍。
“李嬷嬷，你以为你一心求死，就能保全你的儿子吗？”
听到“儿子”两个字，李嬷嬷那如同死水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
林晚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继续用冰冷的言语施压。
“你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儿子欠下的五千两赌债，分文都不会少。”
“那些赌场的人是什么手段，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们会先砍掉他的双手，再剁掉他的双脚，然后将他扔到街上，像狗一样活活饿死，或是被野狗分食。”
“你的死，对他而言，毫无价值，只会让他死得更惨。”
李嬷嬷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林晚央，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林晚央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冷酷地与她对视。
“但是，你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能救你儿子的机会。”
李嬷嬷的呼吸一窒。
“你现在开口，将安阳郡主如何指使你的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为长公主殿下立下大功。”
“殿下仁慈，或许会念在你迷途知返，给你儿子一个痛快。”
“甚至，可以留他一条性命，将他流放边疆，虽然艰苦，但总好过被活活折磨死。”
林晚央俯下身，凑到李嬷嬷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最残忍的一句话。
“你的沉默，不是在救他，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你儿子的生死，现在，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李嬷嬷所有的心理防线。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李嬷嬷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剧烈地挣扎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她崩溃了，彻底崩溃了。
“是安阳郡主！是她派人找到了我！”
“她说只要我能拿到布防图，就给我五千两银子救我儿子的命！”
“她还教我如何栽赃给春禾那个小丫头！”
李嬷嬷的哭喊声在地牢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悔恨。
而另一边，听到李嬷嬷己经全部招供，张管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知道，大势己去。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颓然和认命的神情。
“……我也说。”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是郡主，一切都是郡主吩咐我做的。”
两人的心理防线，在林晚央精准的攻心之术下，先后彻底崩溃。
侍卫长立刻命人取来纸笔，将两人的供词一字一句地详细记录下来，并让他们按下了血红的手印。
两份供词，一份来自长公主府的总管，一份来自安阳郡主府的心腹，相互印证，形成了一条完整而牢不可破的证据链，死死地指向了幕后的主使——安阳郡主。
林晚央拿起那两份还带着体温的供词，转身走到昭阳长公主面前，双手奉上。
昭阳长公主接过供词，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凤眸之中，却翻涌着胜利的寒光与滔天的怒意。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晚央。
这一眼，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欣赏，更有将对方真正视为自己人的认可。
林晚央为她递上的，不仅仅是两份供词，更是一份足以让她在朝堂之上，给自己的政敌以致命一击的，完美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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