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召见,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京城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当这个消息传回靖安侯府时,清风院内,那扇紧闭的房门后,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尖锐脆响。
林雪蓉站在一地狼藉之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曾经娇俏的脸蛋,此刻因为极致的嫉妒与怨恨,而扭曲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具。
“入宫……她竟然能入宫……”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疯狂。
“太后……连太后都召见了她……”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贱人能一步登天,得到连她都梦寐以求的荣宠!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费尽心机,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扶摇首上,将自己狠狠地踩在脚下!
一股阴毒的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藤蔓,从她那早己被嫉妒腐蚀的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既然明着斗不过,那就用最阴损,最无法辩驳的手段,将她彻底打入地狱!
林雪蓉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光芒。
她猛地转身,从自己首饰盒最底层,摸出了一支成色极好的赤金嵌南珠的簪子。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值钱的体己。
她将金簪死死地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头脑,有了一丝病态的清醒。
她唤来自己最心腹的一个婆子,将金簪塞到她的手里,用一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冷无比的声音吩咐道:“你立刻出府,去慈宁宫后门,找到一个叫小禄子的扫地太监。”
“把这个给他。”
“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在太后面前,‘不经意’地透露一件事。”
那婆子被林雪蓉脸上的疯狂吓得心惊胆战,结结巴巴地问道:“二……二小姐,透露……什么事?”
林雪蓉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到极点的冷笑。
“就说,我那个好姐姐,林晚央,八字不祥。”
“克父克母,是个天生的灾星。”
“这样的人,不宜入宫,否则,会给宫里带来晦气!”
这是一种最恶毒,也最致命的指控。
在迷信的古代,没有什么比“命理”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这盆脏水一旦泼出去,无凭无据,却又最是深入人心,任凭林晚央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洗清。
慈宁宫内,气氛正好。
太后对林晚央的欣赏,溢于言表,甚至破例留她在宫中用了午膳。
昭阳长公主坐在一旁,看着林晚央那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的模样,眼中也满是满意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殿外洒扫的小太监,端着水盆路过时,脚下不知为何一滑,“哐当”一声,水盆连同他自己,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盆清水,洒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殿内的融洽气氛。
秋姑姑的脸色一沉,立刻就要开口呵斥。
那小太监却像是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一边重重地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太后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磕得极重,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太后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行了,拖下去吧,莫要在此喧哗。”
那小太监听到要被拖下去,仿佛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竟然不管不顾地抬起头,声音尖利地喊道:“太后娘娘!奴才……奴才有要事禀报啊!”
“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无故水泼殿前,是不祥之兆啊!”
“都说……都说是今日有命格不祥之人入了宫,冲撞了娘娘您的贵气啊!”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像是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然而,那句“命格不祥之人”,却像一根无形的毒针,瞬间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太后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收敛了。
她的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
“哦?你倒是说说,谁是那命格不祥之人?”
那小太监瑟缩了一下,眼神惊恐地,飞快地瞥了一眼跪在下首的林晚央,然后又立刻把头埋了下去,身体抖如筛糠。
“奴才……奴才不敢说……”
“奴才只是听人议论,说……说靖安侯府的大小姐,八字……八字不祥,克父克母……”
“所以……所以才不宜入宫……”
这句话,如同一道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殿内的温度,仿佛在刹那间,降到了冰点。
昭阳长公主的脸色猛地一沉,凤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一派胡言!”
“一个卑贱的奴才,也敢在此妄议朝廷命官的家眷!来人,给本宫拖下去,掌嘴!”
那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
“长公主殿下且慢。”
太后却缓缓地抬起了手,阻止了昭阳。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林晚央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欣赏与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以及一丝无法避免的,深深的顾忌。
她或许不全信这奴才的疯言疯语。
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事关皇家气运,她不敢,也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林晚央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座上之人态度的转变。
她知道,这是她今日,真正要面对的,最凶险的一道难关。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
她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任由那如刀锋般的审视目光,将自己凌迟。
许久,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疏离。
“林氏,此事,你怎么看?”
林晚央缓缓地抬起头,迎着太后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神情平静,声音清冷。
“回太后娘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仅凭一个奴才的几句疯话,便要定臣女的罪,臣女不服。”
她的回答,依旧是不卑不亢。
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空口无凭,确实难以服众。”
林晚央紧接着叩首,朗声说道:“臣女自问生平坦荡,不惧鬼神之说。”
“为证清白,也为免除宫中疑虑,臣女恳请太后娘娘,召京城最有名的相士,入宫为臣女当面对质!”
“是祥是煞,是福是祸,一测便知!”
此言一出,连昭阳长公主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那些江湖术士的手中,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太后的眼中,却再次闪过一丝欣赏的光芒。
这份胆识,这份魄力,确实非同寻常。
“好。”
太后一锤定音。
“准了。”
“去,将城南玄机观的玄机子,给哀家请来。”
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着八卦道袍,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老道士,被引进了偏殿。
此人正是京城中名声最盛的相士,玄机子。
据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批命算卦,从未有过差错。
玄机子对着太后行了一个道家稽首,神态恭敬,却不显谄媚。
太后命人将林晚央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递了过去。
“玄机子,你且为这位林大小姐,看一看命格。”
玄机子接过纸条,闭上双眼,手指飞快地掐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林晚央静静地跪在一旁,目光却像鹰隼一样,死死地锁定着玄机子的脸。
片刻之后,玄机子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对着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回禀太后娘娘。”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惋惜。
“这位小姐的命格……确实……非同寻常。”
“命宫坐孤星,身宫带煞气,虽有富贵之相,却难免有刑克六亲之虞啊。”
“此等命格,确实……不宜久留于宫中这等福泽深厚之地,恐有冲撞。”
他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又字字诛心,几乎是坐实了之前那小太监的诬告。
昭阳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太后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就在这气氛凝滞到极点,所有人都以为林晚央在劫难逃的时刻。
林晚央却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玄机子的面前,目光清澈而锐利。
“敢问大师。”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您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皆是您根据我的生辰八字,推算而出的结果吗?”
玄机子被她看得心中一虚,但还是强自镇定地一甩拂尘。
“自然。”
“贫道从不打诳语。”
林晚央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那就有趣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因为,我刚才报给太后娘娘的那个生辰八字,是假的。”
“那是我府上一个早夭的妹妹的八字。”
“而我真正的八字,与那个,差了整整一天。”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玄机子那张仙风道骨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角上,瞬间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林晚央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大师,你可知,为何我会知道,你早己被人收买?”
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因为,从你踏入这座大殿开始,你的眼睛,就不敢与我对视超过三息。”
“在你开口说出那番批言之前,你的左手,下意识地,在道袍的袖口上,了七次。”
“这是人在说谎前,因为心虚和紧张,而下意识做出的安抚性动作。”
“最重要的是……”
林晚-央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在你接过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时,你的瞳孔,没有丝毫的收缩或放大。”
“这说明,你对上面的内容,毫不关心,因为你早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所谓的掐算,不过是在背诵早己准备好的说辞罢了!”
林晚央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玄机子的心理防线上。
她利用现代心理学知识,通过对他微表情和肢体语言的精准观察,将他所有的伪装,一层一层地,无情地剥开。
“你……你……你血口喷人!”
玄机子彻底慌了,他指着林晚央,声音都在发颤。
林晚央冷笑一声,转向太后,重重一拜。
“太后娘娘明鉴!”
“此人早己被我那庶妹林雪蓉所收买,今日在此所言,句句都是谎话!”
“他根本就不是在算命,而是在演戏!”
“一场构陷臣女的,卑劣的戏码!”
太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己经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己经抖如筛糠的假道士。
“说!”
太后只说了一个字,那声音里蕴含的无尽威严,却让玄机子瞬间心理崩溃。
他“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将林雪蓉如何派人重金收买他,让他入宫诬告林晚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了出来。
真相,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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