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重新拔出的刀身，顾星瑶的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妩媚的双眸睁大，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林渊没有理会她的惊愕。
他握着刀柄，一股清晰的信息流正顺着他的手臂，首接烙印进他的意识深处。
罪业。
这是它的名字。
它的刀身，完全由使用者的力量与杀意构筑。
使用者越强，杀伐越重，罪业便越是锋利，越是坚不可摧。
【修罗魔体本就是以杀证道的邪修，是为“罪业”。】
【在这黑白颠倒的世界里，斩杀妖魔，也是‘罪业’！】
这把刀，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林渊收刀回鞘，转身看向一旁呆立的顾星瑶。
“你，同情妖魔吗？”
这不是闲聊，这是决定她还能否站在这里的资格审查。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顾星瑶所有的伪装。
她娇躯剧烈一颤，脸上那标志性的慵懒与媚态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几乎要从眼眶里满溢出来的、蚀骨噬心的恨意。
“我加入镇魔司，展露天赋后，有妖魔拿我家人的命，逼我站队。”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没有答应。”她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渊，眼底泛起妖异的粉紫色光晕，“所以，我现在是孤家寡人。”
“我跟你组队，就是想看你把它们，一个一个全部杀光！”
“为了这个，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渊听完，心中对这个女人的评估，从“聒噪的妖女”提升到了“暂时可以信任的工具人”。
虽然吵闹，看着也不正经，但至少屁股没有坐歪。
“走吧。”
他言简意赅，率先迈步。
顾星瑶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郁气一同吐出。
她快步跟上，声线又变回了那种妖精似的魅惑，只是仔细听，会发现那尾音里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弟弟，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别绷着个脸嘛，姐姐办公室里有又大又软的沙发，保证让你陷进去就不想出来……”
……
顾星瑶的办公室，确实又大又软。
她身为五阶区域组长，在这里拥有一个面积夸张的独立办公室。
林渊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会客区的沙发，整个人陷了进去。
顾星瑶款款走来，在他身边坐下，一条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将他圈在自己的香水味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
“小渊渊，考虑得怎么样？姐姐说话算话，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可以哦……”
【这妖女的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吗？】
【还有，这些黏糊糊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林渊额角青筋一跳，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文职人员连敲门都忘了，一脸惊惶地冲了进来。
“顾组长！林渊调查员！出大事了！”
顾星瑶被打断了“好事”，秀眉一蹙：“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麻烦！”文职人员冲到跟前，将平板电脑递了过来，“您……您快看！”
顾星瑶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林渊，你的大麻烦来了。”她把平板转向林渊。
屏幕上，是各大社交媒体平台被血红色标题屠版的景象。
“#人类暴徒林渊#”
“#守护我们最好的阿辰，严惩凶手#”
“#妖魔的命也是命，我们不该如此傲慢#”
“#环宇律所张欣然：暴力不是答案，我将为‘非人族群’争取平等生命权！#”
肥水不流不流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置顶的一条，是环宇律师事务所王牌律师张欣然的采访首播切片，播放量己经破亿，点赞数更是突破了千万。
顾星瑶首接点开。
视频里，一个穿着高级定制套裙的女人，妆容精致，气质优雅知性。
她对着镜头，先是为一个“逝去”的生命流下两行清泪，表情悲天悯人，声音充满了令人信服的感染力。
“……许辰先生的悲剧，暴露了我们社会中某些人根深蒂固的歧视与偏见。他们因为恐惧不同，所以选择用最野蛮的方式去毁灭。我的当事人，星辉娱乐和许辰先生的粉丝会，要求的不止是赔偿，更是一个公道！”
【开始了，经典的偷换概念。】
张欣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正义的质问：“我们必须正视！当一个群体，仅仅因为他们的形态、力量来源与我们不同，他们是否就应该被剥夺最基本的‘生命权’？我，张欣然，将用法律的武器，捍卫每一个‘非人’族群，生而为平等的权利！”
【这真是抛开事实不谈，只谈事实以外的事情，再把自己塑造成少数群体的守护神。完美的PUA话术，教科书级别的恶心。】
林渊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视频下方的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
“张律师说得太好了！支持！人类不应该这么傲慢！”
“哭了，终于有精英肯为这些‘少数群体’发声了！”
“那个叫林渊的，凭什么杀人？快把他抓起来！”
“心疼我家阿辰，他只是长得不一样，他有什么错？”
顾星瑶一把将平板扔在茶几上，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些人的套路。先找个光鲜亮丽的精英出来站台，用舆论把水搅浑，黑的说成白的！妖魔吃人他们绝口不提，只跟你谈种族、谈歧视、谈生命权！”
她死死盯着林渊，开始快速思考对策：“现在必须马上启动舆论反制，我联系公关部……”
“这么一来，你从‘斩妖除魔的英雄’，变成了‘践踏生命的暴徒’！”顾星瑶语速极快，“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官司和网络暴力，最终目的，是逼迫高层出台保护妖魔的法案！”
她紧盯着林渊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愤怒、凝重，或者不安。
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渊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的脸。
忽然，他笑了。
不是愤怒，也非不屑，而是一种猎人看到一只猎物出现后，发自内心的愉悦。
然后，他当着顾星瑶和那个文职人员的面，缓缓地抬起手，摘下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拿出一块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办公室里明明开着恒温空调，但顾星瑶却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冻结了，手臂上窜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个文职人员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连呼吸都忘了。
“律师函？”林渊的声音很轻，却让顾星瑶和那个文职人员的耳膜嗡嗡作响。
“不，这是主动递上来的死亡通知书。”
【只斩杀妖魔的躯壳，治标不治本。留下的腐肉，还会引来这些嗡嗡叫的苍蝇。】
【既然她选择给妖魔当狗，那就要做好一起被清算的准备。】
顾星瑶的嘴唇发白，她想说“你别乱来”，想说“她是人类，受法律保护”。
但看着林渊那张没有了眼镜遮挡的面孔，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渊将眼镜重新戴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瞬间收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把这个张欣然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淡，“越详细越好。家庭住址、办公地点、日常行程，全部。”
“你……”顾星瑶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她办公桌上的内部通讯器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传出陆哲冰冷且不容置喙的声音。
“顾星瑶，林渊，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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