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古镇的牌坊前停下。
司机没有立刻收钱，而是掐灭了烟头：“小伙子，姑娘，这望乡镇邪门得很。”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车厢里只剩下引擎怠速的嗡嗡声。
“别信那些花言巧语，特别是那些穿得人模狗样，说要带你们去境外发大财的，他们不是人。”
司机说便收了钱，一脚油门，半旧的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街角，仿佛在逃离什么。
顾星瑶看着车尾冒出的黑烟：“有意思，一个普通人都能嗅到血腥味，镇魔司的报告却写得像一首田园诗。”
林渊没接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恐惧是最好的过滤器。】
【这个司机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足够胆小，也足够清醒。】
两人背着伪装用的登山包，走进了望乡镇。
表面上看，这里和任何一个过度开发的古镇没什么区别。
石板路被游客的脚步磨得光滑，两边是仿古的木质建筑，卖着所有古镇都一样的小吃和旅游纪念品。
他们找了一家叫“望龙客栈”的旅店。
柜台后，一个顶着啤酒肚、发际线岌岌可危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
见到客人，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僵硬笑容。
“两位，住店？”
顾星瑶走上前，将两人的身份证放在柜台上。
她顺势将手肘支在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外套拉链敞开，露出运动背心包裹下的惊人曲线和一截白皙的脖颈。
“老板，开一间最好的房。”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娇媚，尾音微微上扬。
男老板的视线在她脸上和那道弧线之间飞快地溜了一圈，脸上的笑容瞬间从“乞丐版”升级为“真诚版”。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登记：“好嘞！顶楼观景大床房，视野最好，绝对清净！”
把房卡拿起，顾星瑶又像是闲聊一样开口：“老板，你们这小镇可真热闹，我做攻略时，看网上说这里以前挺冷清的？”
“那是老黄历了！现在不一样了，全托了那些大公司的福！”老板像是被戳中了炫耀的开关，谈兴大增。
“大公司？”顾星瑶做出惊讶表情，身体又凑近了几分。
那副天真又好奇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年男人产生指点江山的错觉。
老板身体神秘地前倾，压低声音：“可不是嘛！从隔壁‘密邦’的什么高科技园区来的，做那什么基因优化的！财大气粗！”
他探头朝外看了看，继续说道：“就爱来咱们这儿招人，专挑身体好的年轻人。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给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尤其是那些有点‘特长’的，就是觉醒了超凡能力的小年轻，一旦被看上，去了首接就是管理层待遇！”
林渊站在一旁，看似在打量大堂里那些俗气的木雕，实际上，他的世界早己变了模样。
破妄之瞳。
眼前的老板身上，缠绕着一缕缕灰败的死气。
那不是将死之兆，更像是普通人长期接触妖气，导致被妖力入侵的结果。
他的视线穿过玻璃门，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本地居民的身上，都有着浓淡不一的灰色死气。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这里不是被妖魔入侵，更像是被妖魔圈养了。】
顾星瑶套完话，拿着房卡，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上楼。
两人进了房间，顾星瑶立刻把门反锁，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妖魔现在都学会搞‘人才引进’和‘精英孵化’了。”她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紧身的运动背心。
“用高薪和阶级跃升当诱饵，精准收割那些缺乏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这套路，比单纯绑架高明多了。”
林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它们不是懂招聘，它们是懂人性。”
【贪婪，懒惰，对成功的渴望，对捷径的迷信。】
【这些东西刻在人类的基因里，是妖魔永不过期的通行证。】
傍晚时分，两人换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在镇中心最热闹的一个露天烧烤摊坐下。
孜然和辣椒的香气混合着啤酒的泡沫，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林渊端起一杯啤酒，视线却如雷达般扫过一张张喧闹的脸。
很快，他就锁定了不远处的一桌。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正对着三个年轻人指点江山。
林渊看的出，那男人身上有妖力反应。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先看看情况。
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脸上洋溢着对清澈的愚蠢。
油腻男人举着一串烤腰子，嘴里唾沫横飞：“兄弟，我跟你们说，不是我吹牛！在我们公司里，没有论资排辈，没有拼爹拼背景，我们只看能力，看态度！”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生，怯生生地开口：“可是……张哥，我天赋只有E级，连镇魔司的预备役都考不上，去了能做什么？”
油腻男人闻言把腰子放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E级怎么了？E级就没脸见人了吗！你知不知道，在大夏有多少人想觉醒都觉醒不了？”
“在我们那，天赋低没关系，我们看的是态度！只要你够努力，每个月评上‘优秀员工’，公司首接奖励提升天赋的特效药！吃一支，E级变D级，吃两支，D级变C级！这不是梦，这是科学！”
【这是把这些经过“高等教育”的人当成那些老头老太了？】
【这营销话术，上过金牌讲师的培训班吧。】
另一个看起来身体很强壮的寸头青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甘：“那我呢……我体测成绩很好，可……就是没觉失醒……”
油腻男人立刻把目标转向他，拍着他的胸脯：“兄弟！你这样的，才是我们最需要的潜力股！没觉醒，说明你的身体还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灵气定型，是一张白纸，能画最美的图！”
“只要你肯干，连续三个月评上优秀员工，公司首接出资源，帮你‘定向觉醒’！在我们那边，觉醒不是靠天吃饭，是给奋斗者的福利！”
【把你们榨干血肉后，连骨头渣都做成饲料的“福利”吗？】
几个年轻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脸颊涨红，呼吸都急促了。
油腻男人看火候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制作精美的名片。
“拿着，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这个月的内部推荐名额，就剩最后几个了，错过，再等半年！”
他把名片递给那个E级天赋的瘦弱男生。
就在递过去的一瞬间，油腻男人的大拇指指甲，不经意地在男生的手指上划了一下。
动作很轻，男生只是“嘶”了一声，看到指尖沁出一个小小的血珠，也没在意，接过了名片。
但在林渊的【破妄之瞳】视野里，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清楚地看见，在HR那看似正常的指甲缝里，藏着一丝妖气。
随着那道微小的伤口出现，那缕妖气立刻钻了进去。
那是一个标记。
一个普通人无法察觉的烙印。
【贴上了标签的货物，随时可以回收。】
顾星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那个油腻男人。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渊：“怎么，弟弟？你看上那个油腻男了？口味挺重啊。”
林渊收回视线。
“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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