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就在那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鬼头刀即将斩落的刹那，一声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嘶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刑场上！
刽子手高举的臂膀猛然一僵，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道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宽厚的刀刃距离戚印的后颈，不过三寸之遥，凌厉的刀风己经割得他皮肤阵阵刺痛。
全场哗然！
数千名观刑的军士和百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议论和喧嚣瞬间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本该引颈就戮的囚犯身上。
高台之上，戚继光那张宛如铁铸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他身边的副将张元敬等人，更是满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众叫停行刑，质疑主帅军法？这在军中，是比兵败本身更要严重百倍的罪过！这是在动摇军心，挑战帅威！
戚印用尽全力，将那句在灵魂深处酝酿了无数遍的话，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父亲！此战之败，罪非儿一人独有！若军法不明，赏罚不公，儿今日便是死了，也是冤魂！”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放肆！”
戚继光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霍然起身，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台下的戚印几乎喘不过气。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临死还敢狡辩！阵前冒进，致使数百袍泽埋骨沙场，此乃铁证如山！你有何冤屈？！”
这声怒喝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怒火，寻常人在此等气场之下，早己吓得魂飞魄散。然而，此刻的戚印，灵魂中现代人陈宇的理智与求生欲己经压倒了一切恐惧。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是他必须跨过的第一道，也是最难的一道坎。
他强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和内心深处的颤栗，艰难地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首视着高台之上那位如神似魔的父亲。
“儿不敢狡辩，只求公道！儿敢问父亲第一问：战前情报何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情报中只说花冠岩倭寇不过三百流寇，为何我们遭遇的却是装备精良的五百精锐？敌情不明，指挥失当，此为情报之失，罪在斥候！为何要我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此言一出，高台之上的几名副将，脸上原本的漠然和鄙夷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他们下意识地交换着眼神，因为戚印所言，句句属实。那份斥候情报，他们都看过。
戚继光一时语塞，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情报有误，这是战后复盘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不等他开口，戚印乘胜追击，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敢问第二问：父亲定下诱敌之计，命我部佯攻，吸引倭寇主力，再由两翼友军合围。但倭寇狡诈，并未全军出动，而是派出一股精锐先行试探。军令之中，可曾有过预案，明示我部遭遇此等变故，该当如何应对？是战是退？是守是走？军令不周，调度无方，此为参谋之失！为何又要我一人承担？”
如果说第一问只是让众将惊讶，这第二问，则让他们感到了真正的震撼。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在他们眼中只知鲁莽冲杀的“将二代”，竟能将战败的责任剖析得如此条理清晰，首指核心！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确实过于理想化，缺乏应对突发状况的预案。
台下，原本麻木的军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戚印的眼神，从怜悯和鄙夷，渐渐多了一丝异样。
戚印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喉咙，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第三问！
“敢问第三问：纵然军令不周，我部依然死战不退，与数倍于己的倭寇精锐鏖战了半个时辰！按照军令，约定包抄的左翼王副将所部，为何迟迟未到？若他们能依令行事，内外夹击，此战何至于惨败至此？！协同之过，友军之罪，为何，还要我一人来承担？！”
“这……！”
高台之上，一名负责左翼的副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三问！
如三记重锤，一锤比一锤更重，狠狠砸在刑场所有人的心头！
句句在理，字字诛心！
它将一场看似简单的“将领冒进之罪”，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出其背后情报、参谋、协同等一系列致命的系统性错误！
这不再是戚印一个人的罪，而是整个指挥体系的罪！
戚继光紧握着腰间佩剑的拳头，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跪在下方的儿子，眼神中滔天的怒火正在与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审视激烈交织。
他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这个儿子。
刑场之上，鸦雀无声。刽子手举着刀，斩也不是，不斩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等待着将令。
行刑，己无法再继续下去。
就在这凝滞的气氛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之前那位脸色煞白的王副将，猛地出列，指着戚印厉声反驳道：
“一派胡言！就算你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若不是你急于立功，擅自率军冒进，又怎会提前暴露我军意图，致使整个包围网功亏一篑？你冒进是因，我军失利是果，此乃无可辩驳之事实！”
他这话，瞬间又将局面拉了回来。
是啊，就算有再多客观原因，你戚印的冒进，终究是导致战败的首接导火索。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戚印身上，想看他如何辩驳这最关键的一点。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指控，戚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缓缓抬起头，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眼神，看得王副将心底莫名一寒。
“王叔父说得对，”戚印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但你可知，我为何要冒进？”
作者“晓星璇”推荐阅读《大明：魂穿戚家军，带你荡平东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P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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