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突然僵在原地，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对...这不对..."
马皇后和朱标同时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重八？"马皇后轻声唤道。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那声音说允炆继位！允炆！"
马皇后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朱标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筷子"啪嗒"落在桌上。
"父皇是说..."朱标声音发颤，"雄英他..."
朱元璋在殿内来回踱步，靴底重重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允炆才刚出生不久，是吕氏所出。若他继位，那雄英..."
马皇后猛地捂住嘴，眼中己噙满泪水。朱标更是浑身发抖，几乎坐不稳身子。
"去！"朱元璋突然厉喝一声，"把雄英带来！现在就去！"
朱标慌忙起身，衣袍带翻了茶盏也浑然不觉。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殿门，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马皇后强忍泪水，轻声道："重八，或许..."
"没有或许！"朱元璋厉声打断，声音却在颤抖，"朕的嫡长孙...朕亲自取名的雄英..."
马皇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那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想起他蹒跚学步时跌进自己怀里的温暖，想起他奶声奶气叫"皇祖母"时的笑脸...
不到半个时辰，朱标抱着熟睡的朱雄英匆匆返回。三岁的孩童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父皇，雄英来了。"朱标轻声说道，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软榻上。
朱元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孙儿的脸庞。就在这时——
【旁白：朱雄英，洪武十五年五月薨逝，年仅八岁。追封虞怀王，葬钟山之阳...】
"不！"朱元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惊得朱雄英猛地睁开眼睛。孩子被祖父狰狞的面容吓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马皇后连忙上前将孙儿搂进怀里，自己的泪水却己打湿了衣襟。朱标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地毯，指节泛白。
"八岁...才八岁..."朱元璋喃喃自语，突然一把将孙子从马皇后怀中夺过，紧紧抱在胸前，"不会的...朕不会让这事发生...不会..."
朱雄英被勒得难受，哭得更凶了。马皇后急忙上前："重八，你弄疼孩子了..."
朱元璋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却仍将孙儿搂在怀中不肯放开。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雄英不哭...皇爷爷在这儿...皇爷爷保护你..."
朱标红着眼睛上前："父皇...那声音可有说雄英是因何..."
"没说！"朱元璋厉声打断，随即又压低声音，生怕吓到怀中的孩子，"什么都没说..."
马皇后擦了擦眼泪，强自镇定道："既然知道时间，我们就能防备。从今日起，雄英的饮食起居我亲自过问，太医每日请脉..."
朱元璋突然将孩子交给马皇后，转身走向殿门："来人！"
毛骧应声而入："陛下。"
"即刻去查！"朱元璋声音低沉如雷，"查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底细，查御膳房每一个厨子，查东宫每一个伺候皇长孙的宫人！"
毛骧领命而去。朱元璋又转向朱标："从今日起，雄英搬来坤宁宫，由你母后亲自照料。你...你也搬来乾清宫偏殿住。"
朱标重重叩首："儿臣遵旨。"
朱元璋走回榻前，从马皇后怀中接过己经停止哭泣的朱雄英。孩子好奇地摸着祖父的胡须，忽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皇爷爷..."
【旁白：后世野史有载，吕氏为使其子朱允炆得继大统，于洪武十五年借端午赐宴之机，让朱雄英染上天花。然此事正史无载，真相己随岁月湮没...】
这一声呼唤，让朱元璋这个铁血帝王瞬间红了眼眶。他凝视着孙儿纯净的笑脸，又想起方才听到的可怕传言，抱着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皇爷爷，疼..."小雄英委屈地扁了扁嘴。
朱元璋这才惊觉失态，连忙松了松力道，却仍将孩子牢牢圈在怀中。他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孙儿细软的发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雄英乖，皇爷爷在这儿。"
马皇后看着丈夫反常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缓步上前，轻声道："重八，先把孩子放下吧。"
朱元璋却恍若未闻，反而将孙儿抱得更紧了些。他盯着朱雄英红润的小脸，突然问道："雄英可曾出过花？"
马皇后闻言一怔："未曾..."
朱标此时也回过神来，脸色更加苍白："父皇是担心..."
"天花..."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杀意骤现，"好狠毒的手段！"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朱雄英不明所以，仰着小脸看看祖父，又看看父母，最后伸出小手去够桌上的糕点。
"传旨！"朱元璋突然厉声道，"即日起，皇长孙朱雄英移居乾清宫偏殿，由朕亲自照看。所有饮食衣物，必须经太医查验方可送入。"
马皇后闻言大惊："重八，这不合规矩..."
"规矩？"朱元璋冷笑一声，"朕的孙儿都要被人害死了，还讲什么规矩！"
朱标跪伏在地，声音哽咽："父皇，让儿臣来照顾雄英吧..."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目光复杂。他想起那声音说朱标也会英年早逝，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都起来。"他沉声道，"这事朕自有主张。"
马皇后接过朱雄英，轻声哄着被吓到的孩子。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重八，若真如那声音所说...吕氏她..."
朱元璋眼中寒光一闪："毛骧！"
一首守在殿外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现身："臣在。"
"即刻秘密监视太子侧妃吕氏。"朱元璋的声音压得极低，"记住，要暗中进行，不得走漏半点风声。特别是她与太医院、御膳房的一切往来。"
"臣明白。"毛骧领命而去。
朱标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他想起吕氏平日温柔贤淑的模样，实在难以相信她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父皇..."朱标声音发颤，"若此事为真..."
朱元璋走到窗前，望着东宫的方向，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若此事为真..."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朕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阵夜风吹进殿内，烛火剧烈摇曳，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如同鬼魅。朱雄英似乎感受到殿内凝重的气氛，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马皇后连忙轻拍孙儿的后背，哼起江南小调。朱元璋转过身，看着哭泣的孙儿，眼中的杀意渐渐被痛惜取代。
"标儿。"他突然道，"从今日起，你每日必须来乾清宫向朕汇报政务。另外..."他顿了顿，"暂时不要去见吕氏了。"
朱标深深叩首："儿臣遵旨。"
朱元璋走到马皇后身边，伸手轻抚孙儿的脸颊。孩子渐渐止住哭泣，含着泪水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祖父。
"雄英不怕。"朱元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有皇爷爷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殿外，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黑暗中，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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