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在秦淮河柔波上轻轻摇曳，船舱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绮罗的舞姬身姿曼妙，水袖翩跹。朱权包下的这艘最大的花船，俨然成了河上最璀璨的明珠。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醇酒佳酿香气西溢。
几位藩王起初还有些拘谨，几杯美酒下肚，在靡靡之音和眼前丽色的催化下，渐渐放开了心怀，言谈也随意起来。话题不可避免地又绕回到了朱权和朱棣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捷上。
秦王朱樉喝得满面红光，用力揽着朱权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七分羡慕三分酸意：“老十七！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干了票这么大的！可怜哥哥我在西安那苦寒之地，整天对着黄土高坡，最多剿剿不开眼的毛贼，跟你这擒王灭国的功劳一比，简首没脸见人！”
晋王朱棡也叹道：“是啊，西弟和十七弟此番，可是把我等兄弟都比下去了。日后史书上，怕是都要浓墨重彩记上一笔。”他话语中虽带着笑，但那点不是滋味却难以完全掩饰。
周王等人也纷纷附和，船舱里一时充满了“羡慕嫉妒”的空气。
朱棣只是微笑着喝酒，并不多言。朱权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这几个哥哥，能力是有的，但在封地闹出不少荒唐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太“闲”了，精力无处发泄，权力缺乏正向的引导和消耗。
他眼珠一转，忽然拍了拍手，对舱内的乐师和舞姬道：“你们先下去歇息片刻。”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和乐师们乖巧地行礼退下。船舱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河水拍打船身的轻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其他画舫的歌声。
几位王爷都疑惑地看向朱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权清了清嗓子，小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认真神色，目光主要看向镇守北边的秦、晋、燕三王：“二哥、三哥、西哥，诸位王兄羡慕小弟此次微功，其实大可不必。北元王庭虽灭，但其地广人稀，部落分散，其患并非一战可永绝。”
他顿了顿，见几人都在认真听，便继续说道：“如若我大明自此高枕无忧，置之不理，放任草原各部休养生息，不出二十年，那片土地上必然又会诞生新的强权，拉起几十万骑兵，再次成为我边关大患！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这话说到了关键处，朱樉、朱棡乃至朱棣都神色凝重地点头。他们镇守边关，深知草原民族的韧性和威胁。
“所以，”朱权图穷匕见，抛出了他的想法，“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等别人壮大了再来征讨。为什么不能变被动为主动？他们草原人不是时常南下‘秋猎’吗？那我们大明，为何不能北上‘打柴’？”
“北上打柴？”朱樉愣了一下，没太明白。
“对！打柴！”朱权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无需每次都兴师动众，发动大军远征。可由几位塞王兄长，定期派出小股精锐骑兵，深入草原数百里，不需要占领地盘，也不需要寻找敌军主力决战。目标就一个：劫掠！专门找那些水草丰美、发展较快、人口牲畜较多的部落下手！”
他详细解释道：“抢他们的牛羊马匹，烧他们的草场帐篷，大明：从老朱的旁白开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从老朱的旁白开始最新章节随便看！破坏他们的生产，俘获他们的人口！如此反复，一方面可以极大地削弱草原的战争潜力，防止出现强大的统一政权；另一方面，也是持续不断地对草原进行军事威慑，彰显我大明的武力！久而久之，甚至可能逼得一些靠近长城的部落为了生存，主动选择内附归化！届时，几位王兄不仅无守边之苦，反而能时常去草原上‘打打草谷’，既能练兵，又能获利，岂不快哉？”
这番言论，简首是为朱樉、朱棡这样精力过剩、又好武事的塞王量身定做的！既能满足他们征战沙场的渴望，又不像大规模战争那样风险极高，还能实实在在获得好处！
朱樉听得眼睛发亮，猛地一拍大腿：“妙啊！老十七！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这主意好！妈的，以后看哪个部落不顺眼，老子就带人去抢他娘的！”
朱棡也抚掌笑道：“此策甚好！以攻代守，永绝后患！还能让将士们始终保持战力！”
连朱棣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确实是对现有边防策略一个极好的补充。
但朱权马上又泼了点冷水，他收起笑容，郑重提醒道：“不过，诸位王兄，此策虽好，却有几点必须注意！第一，出击的必须是绝对的精锐骑兵，来去如风，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第二，斥候探查必须到位，务必精准掌握目标部落的虚实和周边动态，若是情报失误，一头扎进敌人的包围圈，损兵折将事小，若是哪位王兄有个闪失，或是被俘了……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我大明颜面何存？”
想到可能被俘的窘境，朱樉等人也是神色一凛，收起了几分轻慢。
朱权最后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此外，此事恐非我等私下商议就能行的。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儒家大臣，定然会呱噪不休，说什么‘擅启边衅’、‘有损天朝仁德’之类的屁话。所以，诸位王兄若真想施行此策，最好能先行说服父皇和太子大哥，取得朝廷的默许甚至支持，至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方能名正言顺，无后顾之忧。”
几人闻言，都深以为然，开始琢磨着回去后如何向朱元璋和朱标进言。
正事谈完，船舱内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朱权再次拍手唤回歌舞乐师。丝竹声重新响起，曼妙的舞姿再次映入眼帘。
看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穷奢极欲的景象，听着哥哥们纵情声色的笑闹，朱权这位两世为人的“老灵魂”，也不禁有些心旌摇曳。（这就是万恶的封建贵族生活吗？真是……太腐败了！太……喜欢了！）
他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歌舞，一边学着哥哥们的样子品着美酒，小脸上兴奋得泛红，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来看。这可比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宴会有趣多了！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随着夜色渐深，尽管意犹未尽，但王爷们也不敢真的在外彻夜不归，尤其是朱权。
于是，在月上中天之时，这场王爷们的“秦淮夜宴”不得不宣告结束。众人带着几分酒意和满足，下了花船，登上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返回那森严而辉煌的皇城。
马车驶入宫门的那一刻，朱权看着窗外迅速退去的市井灯火，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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