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
今日的凌霄宝殿，与往日截然不同。
不再是只有寥寥百官的朝会，而是真正的“万仙来朝”。
宝殿之内，玉阶之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从三界各处赶来的仙神。
左侧，是以太白金星、托塔天王为首的天庭旧派势力，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不善，仿佛是来看仇人伏法的。
右侧，则是以广成子、赤为首的阐教金仙，他们神情复杂，既有对杨戬行为的不满，也有一丝对陆平安这个“变数”的好奇。
而在凌霄殿外，九天阊阖大开，玉帝特设昊天宝镜，将殿内景象昭告三界。
无数未能入殿的仙神妖鬼，皆屏息凝神，汇聚于云端各处，仰望着宝镜中那即将搅动风云的身影。
宝殿之上，玉帝高坐龙椅，面无表情。
其身侧，王母娘娘凤目含煞，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在他们之下，东西两侧，更是增设了数个莲花宝座。
东方，是太乙救苦天尊、南极长生大帝等道门西御。
西方，则端坐着观音菩萨、普贤菩萨等几位佛门大能。
这阵仗，比当年审判孙悟空，还要隆重！
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仙神，都在等待。
等待那个搅动了三界风云的中心人物，登场。
“宣——”
“【三界功过考核司】司主，陆平安，上殿！”
随着内侍一声高亢的唱喏。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殿门。
只见殿门外，一个身穿西品紫色朝服的青年，缓步走入。
他身形挺拔，面容平静，手中握着一支看似普通的毛笔，腰间挂着几卷玉简。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战神，那桀骜不驯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警告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正是陆平安与哪吒。
当看到陆平安身上那套崭新的西品官服时，殿内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不少仙官，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
玉帝的态度，为何如此暧昧？
陆平安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的最中央，那个为他预留出来的空地上。
这里，上对着玉帝龙椅，下临着万千仙神。
是荣耀的巅峰，也是审判的刑场。
他站定，对着玉帝，朗声一拜。
“臣，【三界功过考核司】司主陆平安，奉旨前来，公开重审‘仙凡相恋’一案。”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惶恐，只有公事公办的平静。
玉帝的扫过在场的神佛。
最后目光落在陆平安身上。
“陆爱卿，平身。”他缓缓开口，声音威严，传遍三界，“今日，三清西御在此，五方五老在此，三界仙神在此，皆是此案的见证。”
“朕，给你这个机会。”
“你可以开始了。”
“遵旨。”
陆平安首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太白金星眼中的得意，看到了李靖脸上的怨毒，看到了广成子眉头的紧锁，也看到了观音菩萨那探究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拿出那些准备好的“教案”。
而是，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作者“凤失凰”推荐阅读《斩仙台上何人？大道因果评判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开始之前，臣，想请问陛下，也请问在场的诸位仙长一个问题。”
“我天庭，所依仗的，究竟是‘天条’，还是‘天理’？”
这个问题一出，满殿皆惊。
天条？天理？
这两者，有区别吗？
天条，不就是天理的体现吗？
太白金星立刻站了出来，冷笑道：“陆司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天条，乃道祖亲定，三界运转之基石，自然便是天理！你问这个问题，莫非是想说，天条，不合天理吗？”
他一开口，就给陆平安扣上了一顶“质疑道祖”的大帽子。
然而，陆平安却仿佛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
“星君误会了。臣的意思是，天条，是规矩，是法度，是‘术’。而天理，是大道，是本源，是‘道’。”
“天条，由道祖与圣人定下，为的是框定一个时代的秩序。但天理，却蕴含在三界‘众生之心’的演变之中。这众生，包括凡人，也包括你我，包括在场的每一位仙神！它会随着时代的洪流，而不断生发出新的认知与感悟。”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敢问诸位，上古之时，人族茹毛饮血，与妖族何异？那时，人与妖，并无不同。”
“后来，三皇五帝出，教化万民，定人伦，分善恶。于是，‘人’与‘妖’，才有了区别。这，便是‘人心’的变化，也是‘天理’的变化！”
“再问诸位，封神之前，仙凡杂居，并无‘仙凡之别’的严苛禁令。截教门下，多少仙人，与凡人结为道侣？那时，无人觉得不妥。”
“封神之后，天庭建立，为彰显仙神之尊贵，才定下‘仙凡不得相恋’之天条。这，是‘天条’的建立，却未必是‘天理’的本意！”
一番话，说得是振聋发聩！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仙官，都被陆平安这番前所未有的“宏大叙事”，给镇住了。
他竟然，从人族起源，一路讲到了封神大劫！
他竟然，在质疑“仙凡之别”这条天规的“合法性”！
玉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陆平安想干什么了。
他不是要辩论，不是要求情。
他是要，从根子上，挖断天庭统治的理论基础！
“一派胡言！”
一声怒喝，从阐教金仙的队列中传来。
只见广成子，手持番天印，一步踏出，怒视着陆平安。
“仙凡有别，乃是定数！仙者，超脱生死，逍遥自在。凡人，寿不过百，轮回不止。两者结合，阴阳错乱，有违大道！你这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天道之本？！”
广成子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大罗金仙的无上威压，朝着陆平安，狠狠压去！
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将陆平安这套“歪理邪说”，彻底碾碎！
然而，面对这股山岳般的威压。
陆平安只是，轻轻一笑。
“广成子仙长，说得好。只是，您说的，是‘仙’与‘凡’的区别，是修为、是寿元、是‘形’的区别。”
“而今日，我们要论的，是‘情’。是‘神’的根本。”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扫过广成子，扫过玉帝，扫过西方宝座上的观音，最终定格在虚无的苍穹之上。
“七情六欲，乃众生之本。仙，由人修成，神，亦有喜怒。若无情，何来护佑苍生之悲悯？若无情，何来斩妖除魔之愤怒？若无情，又何来道祖传道之大爱？”
他的声音层层递进，最后化作一声振聋发聩的雷鸣，响彻整个凌霄宝殿。
“臣，敢问一句——”
“天道，若真无情，这三界，又与混沌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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