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穿过木窗,带着咸涩的气息拂过绘梨衣的发梢。
她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着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粗拙却认真的笔触画着一个笑脸,嘴角弯得几乎触到纸边,眼睛是两颗圆圆的黑点,像极了谢无涯抽烟时眯起的模样。
屋外,浪声低缓,一如昨夜未曾惊醒她的梦境。
门被推开时,她没有回头。
脚步声很轻,但足够她分辨:这不是谢君。
这脚步带着铁锈般的重量,属于规则、秩序,和那些把她关在红井深处的影子。
宫本一郎站在门口,黑衣如墨,身后三名忍者垂首而立,像三把收鞘的刀。
“少主。”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坚定,“您是影皇,是八家最后的信仰,若您不归,万民将乱。”
绘梨衣依旧没动。
她只是缓缓拉开抽屉,取出另一张纸,铺在桌上,提笔写下:
我不是影皇,我是谢无涯的绘梨衣。
字迹清晰,笔锋坚定。
宫本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
他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你被蛊惑了!那个混血种……他不是人,他是谢氏的灾星!他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整个蛇岐八家!”
他猛地挥手,一名忍者上前一步,手己按在刀柄上。
就在这刹那——
远处警笛骤响,划破晨雾。
红蓝灯光在林间小路上急速闪烁,数辆警车正朝小屋逼近。
无线电杂音中传来日语:“接到匿名举报,疑似存在非法拘禁与人身控制行为,请求支援。”
宫本脸色骤变:“谁走漏了风声?!”
没人回答。
只有绘梨衣静静合上笔记本,将那张画着笑脸的纸折成一只小小的纸鹤,轻轻放进胸口的衣袋里。
她站起身,背对着他们,望向窗外的大海。
阳光正从云层缝隙洒落,海面碎成一片金鳞。
她不是容器,不是神谕的载体,更不是任何人的祭品。
她是第一次,为自己做出选择。
而此刻,万里之外,芝加哥钟楼下的古籍修复室,灯火通明。
谢无涯坐在工作台前,手指轻抚一本残破的《龙族谱系考》,瞳孔深处却不断闪现断续的画面——那是【龙裔代码溯源】正在解析宫本一郎的通讯记录。
一段段加密通话在他脑海中还原:
“……禁军第三梯队己就位,三日内执行‘强制净化’。”
“元老会若阻拦,便以‘叛族’论处。”
“只要她还活着,白王血脉就有觉醒之日,我们必须提前斩断因果。”
谢无涯冷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老周,把那份‘遗嘱’送进去——我要它出现在今天元老会所有人手里的资料包第一张。”
“你确定?”耳机里传来老周低沉的声音,“这玩意儿一旦被识破,整个谢家残脉都会被清算。”
“不会被识破。”谢无涯淡淡道,“我用了谢氏秘印第七式‘封命纹’,再加上蛇岐八家初代族徽的血契共鸣阵列。除非他们能复活上杉越,否则没人能验出真假。”
他靠回椅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阵剧痛袭来——那是【轩辕镜残影】残留的后遗症,昨夜预警之后,他的颅骨就像被钉入了烧红的铁钉。
但他不在乎。
只要她安全,这点痛算什么?
屏幕上,线人传回消息:
【文件己替换完成,所有元老终端同步更新。】
谢无涯闭上眼,轻声自语:“宫本一郎,你说她是神?可神不需要跪拜凡人。你说她是灾厄?可灾厄从不会画笑脸给你看。”
“你们想用仪式封印她,可你们根本不懂——真正该被封印的,是你们自己那套吃人的规矩。”
当晚,东京深山中的元老会堂,烛火摇曳。
宫本一郎站在中央,手中高举那份“遗嘱”复印件,声音震怒:“伪造!彻头彻尾的伪造!先主从未留下此令!”
满堂寂静。
一名老祭司颤巍巍起身,戴上老花镜,仔细查验文件底部的双重纹印,忽然哽咽:“这……这是真的。族徽共鸣阵列只有初代家主才知道……而且……先主临终前,确曾对我说过……‘愿她一生无祭’。”
众人哗然。
另一名元老低声道:“若这是先主遗愿,我们强行带回少主,岂非逆天而行?”
宫本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到指甲裂开:“天命不可违!白王血脉一日不封,东京就一日不得安宁!你们以为平安是靠仁慈换来的?那是靠牺牲撑起的秩序!”
他说完,猛地将文件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临出门前,他回头,眼神阴冷如刀:“凡人妄图违逆天命,终将付出代价。”
而在芝加哥,谢无涯同步听着监听录音,指尖轻点桌面,像在为一场交响乐打着节拍。
“天命?”他低声一笑,唇角微扬,却无半分暖意,龙族救世主?不我只为绘梨衣屠神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龙族救世主?不我只为绘梨衣屠神最新章节随便看!“我连门都关了,你还跟我谈天命?”
他望向墙上挂着的那幅《小王子》插图复刻品,目光落在星辰之间。
“绘梨衣,你画的笑脸……比神谕值钱多了。”
窗外,晨光初现。
而在东京海边的小屋,风停了,门虚掩着。
绘梨衣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一支从未用过的彩色铅笔。
她翻开《小王子》的最后一页空白,轻轻落笔。
第一笔,是海。
第二笔,是两个人影。
第三笔,是头顶的星空,被一条细细的线连了起来。
她不知道那叫“银河”。
她只知道,那是她梦里的光。
艾琳娜·沃森站在小屋门外,雨丝斜织在暮色里,像一层薄纱遮住了整片山林。
她手中提着药箱,脚步轻得几乎不惊动落叶。
门未锁,只虚掩着,仿佛某种默许的邀请。
屋内很静。
绘梨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手中握着一支彩色铅笔,专注地在《小王子》的最后一页涂抹。
窗外天光渐沉,海面被晚霞染成橘红,而她的笔尖却正将那片天空一点点染上星辰——细小的黄点连成一线,像是谁用针脚缝出了银河。
艾琳娜屏住呼吸,轻轻放下药箱,走近几步。
她看到了那幅画: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立于海边,一高一矮,影子被拉得很长,延伸向无垠的海平线。
谢无涯从未真正出现在这里,可他的存在却像空气般弥漫在这页纸上。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个被蛇岐八家奉为“影皇”、被元老会视作祭品、被世界定义为“白王容器”的少女,正用一支廉价的彩色铅笔,画出了最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平凡的幸福。
不是神谕,不是命运,不是血统的诅咒。只是两个人,看一场日落。
艾琳娜缓缓打开药箱,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夹层中摸索片刻,取出那支仅剩半管的透明注射剂。
标签早己撕去,只剩下编号“L-7”与一行手写批注:“抑制率68%,副作用未知,试验阶段终止。”这是监察部最高机密项目中唯一幸存的样本,理论上能延缓混血种龙化进度,代价是加速神经衰竭。
她本该带回芝加哥做最终汇报。
但她没有。
她将药液注入一枚特制缓释胶囊,封口,再将它夹进一叠伪造的“卡塞尔-东京学术交流文件”中。
纸条是她亲手写的,字迹工整,却带着少有的颤抖:
别让她的世界,失去撑伞的人。
落款空白。
雨声渐密,她将包裹封好,投入山道尽头的邮政箱。
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不是忠诚,而是盲从。
而在万里之外的卡塞尔学院地下修复室,灯光如常冷白。
谢无涯拆开包裹,动作缓慢。
文件他一眼扫过便搁置,目光只停在那枚小小的胶囊上。
他拿起它,对着灯泡举起,液体在光下泛着幽蓝的微光,像极了深海中的磷火。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墙上的钟走完了一圈。
最终,他拉开抽屉,将胶囊轻轻放入最深处,压在一叠泛黄的手稿之下——那是他亲手誊写的《小王子》日文译本,每一句旁都标注着绘梨衣曾写下的回应。
他没有打开它。
他知道这药或许能延缓他体内鳞化的进程,或许能让他的意识多撑几年。
但他也明白,每一次【轩辕镜残影】的预警,每一次斩龙剑灵的共鸣震颤,都是他作为“人”的证明。
而他宁愿痛着,也不愿麻木地活着。
剧痛如铁钳般攫住他的太阳穴。
【轩辕镜残影】再度触发!
视网膜上,血色倒计时浮现:10…9…8…
画面闪现:绘梨衣坐在窗边,手中握着笔,正欲写下什么。
风掀起她的发丝,她忽然抬头,望向远方,眼中泛起水光,笔尖微顿,落下五个字——
“我想他了。”
倒计时归零。
谢无涯猛地咬紧牙关,右手手背鳞纹骤然扩张一寸,青黑色的纹路如藤蔓爬过皮肤,刺痛深入骨髓。
他低喘一声,额角冷汗滑落,却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近乎呢喃。
“疼才好……”他望着抽屉缝隙中那管未曾开启的胶囊,声音沙哑,“疼着,就还记得你是谁。”
镜头缓缓拉远。
修复室灯火通明,而抽屉深处,那管抑制剂静静躺着,像一颗被遗弃的心脏。
窗外,晨雾弥漫,新的一天正在逼近。
而在东京海边的小屋,风停了,雨也停了。
绘梨衣合上《小王子》,翻到“星星”那一章,指尖轻轻抚过那句原文:“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她忽然提笔,在空白处写下——
“我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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