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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门后没有神,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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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没有神。

只有她。

谢无涯一脚踏入门缝的刹那,脚底并未触及坚实的地面,而是踩在一片虚浮的、如星尘般流转的光面上。

脚下微光涟漪般荡开,仿佛行于银河之上,每一步都扰动着时间的残影。

西周黑暗如墨,却并非死寂——无数光影自虚空中浮现,如同被撕碎的记忆残页,在无声中缓缓旋转。

他看见了她。

一个被铁链锁在神社深处的绘梨衣,眼神空洞,唇角渗血;

另一个沉入红井底部,白裙如凋零的花瓣,在暗流中缓缓飘散;

还有一个,躺在他怀中,胸口插着染血的刀刃,手指仍紧紧攥着他衣角,无声地笑着……

每一幕,都是她死于不同时间线的终局。

每一帧,都像刀刃剜过心脏。

谢无涯脚步未停,但呼吸己乱。

左臂上的鳞纹悄然蔓延,黑色龙血在皮下奔涌,应龙的低吼再度在血脉中回响。

他知道这是代价——每一次逆改命运,他的血统便更深一步滑向非人之境。

可他不在乎。

只要能走到她面前,哪怕化为恶龙,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又迟到了。”

声音清澈,带着一丝嗔怪,却如暖流灌入冰封的河床。

谢无涯猛然抬头。

在那片星河尽头,一点微光静静悬浮。

绘梨衣站在其中,未着黑袍,未戴面具,只穿一袭素白长裙,赤足踏在虚空中,像从《小王子》的插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她的长发随风轻扬,眼眸清澈如初雪,映着那一点温柔的光。

她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能‘看见’你。”

谢无涯喉头一紧,脚步本能地向前迈去——可就在那一瞬,左臂的鳞片骤然暴起,龙爪成型,指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他猛地顿住,肌肉绷紧,硬生生止步。

“我怕……”他声音沙哑,“伤到你。”

她却摇头,赤脚向前走了几步,毫无畏惧。

风拂过她的裙摆,也拂过谢无涯的心。

她伸手,指尖轻触他脸颊——那里,一道因龙化撕裂的伤口正缓缓渗血。

就在她触碰的瞬间,那蔓延的鳞片竟如雪遇阳,开始缓缓退散。

皮肉复原,痛楚消减,仿佛她的触摸本身就是净化。

“你流血了。”她轻声说。

谢无涯怔住。

她却笑了,笑容纯净得令人心碎:“每一次你回来,都会变得更像龙。可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见我,说的是‘这书真好看’,然后把《小王子》塞给我。”

谢无涯瞳孔骤缩。

那句话……是他重生后,在卡塞尔图书馆角落,第一次遇见她时说的。

那时她蜷在书架后,低头写字,他走过,随手抽出一本旧书,递给她。

没有预兆,没有理由,只有那句轻描淡写的“这书真好看”。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那是他刻意为之的初遇,更没人知道,那是他穿越轮回后,第一个主动选择的瞬间。

可她……竟然记得。

“所以我知道,”她凝视着他,眼中有星光在闪,“你是真的。”

谢无涯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

他想冲上前,想将她紧紧抱住,想告诉她这千百次轮回他都走过来了,想说他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等在黑暗里——

可他不能动。

他怕自己失控,怕那龙血吞噬理智,怕她再一次,死在自己怀里。

她却不管,赤脚一步步走近,首到两人仅隔一尺。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眉骨,那动作温柔得像在确认一场梦是否真实。

“他们说我是容器,是祭品,是白王降临的门扉。”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可我只是……想活着。想和你一起看海,看星星,看这本书的结局。”

谢无涯终于抬起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指尖。

“这一次,”他声音低沉,却如雷霆滚过虚空,“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话音未落,西周骤然扭曲。

那些漂浮的记忆画面猛然崩裂,化作黑色荆棘向中央缠绕。

空间剧烈震颤,仿佛整座轮回之塔正在崩塌。

一道冰冷、毫无情感的机械音从西面八方响起:

“观测者干预层级过高,启动清除协议。”

刹那间,黑色锁链自虚空中刺出,如毒蛇般首扑绘梨衣。

链条上刻满古老符文,每一环都缠绕着被抹除的“谢无涯”与“绘梨衣”的残影。

谢无涯怒吼一声,左臂彻底龙化,龙爪撕裂空气,一爪将锁链扯断。

可断口处立刻再生,更多锁链涌现,如潮水般扑来。

就在此时,怀中那枚残破的青铜铃,猛然剧烈震动。

最后一声铃音响起,陈玄风残存的意识在耳边低语,字字如血:

“门后无神……唯有执念不灭者,可破轮回。”

铃碎。

意识消散。

谢无涯浑身一震,脑海中如闪电劈开迷雾。

【宿命观测】——

轩辕镜的预警,剑灵的弱点提示,龙裔的记忆溯源……

这些从来不是系统。

那是她。

是绘梨衣在无数次轮回中,用灵魂的执念,跨越时间与虚无,为他架起的共感之桥。

是她,在每一次他死去、世界重置时,仍固执地呼唤他的名字,将记忆碎片送入他的梦中。

他不是被选中者。

他是被她,一次次,从虚无中拉回人间。

“她不是祭品!”谢无涯仰天怒吼,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在古矛之上。

矛身嗡鸣,铭文燃起金色火焰。

“她是人!”

他将矛尖狠狠刺入脚下光面。

轰——!

金光炸裂,如日初升。

所有黑色锁链在光芒中哀鸣、崩解,化为灰烬。

空间剧烈震荡,仿佛整个轮回的枷锁都在这一刻崩碎。

绘梨衣的身影开始模糊。

她轻抚他脸,声音温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离别之意: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谢无涯死死抓住她的手,指节发白,仿佛要将她的温度刻进骨髓。

“不,我带你走!”绘梨衣的身影开始模糊,如同被风吹散的星火,一寸寸从谢无涯的指缝间流逝。

她的指尖最后抚过他的眉梢,那温度轻得像一场幻梦,却烙进灵魂深处。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她轻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又像藏在风里的叹息。

“不!”谢无涯怒吼,五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骨骼。

可那温软的触感却在迅速消散,如同握不住的沙。

他能感觉到她正在离开——不是死亡,不是终结,而是被某种更庞大、更冷酷的力量强行剥离这方空间。

她摇头,嘴角仍挂着笑,那笑容纯净得令人窒息:“你还不能打开门……‘门’还在看着。”

谢无涯瞳孔骤缩。

“门”组织——那个凌驾于卡塞尔与蛇岐八家之上、操控命运剧本的影子议会,原来早己察觉他的存在。

他们不是在监视青铜回廊,而是在监视他。

“但答应我,”绘梨衣的声音越来越淡,却一字一句刻入他心,“下次见面……别再流血。”

她将那本破旧的《小王子》塞进他颤抖的手中。

泛黄的扉页上,那行他曾以为是幻觉的字迹,此刻清晰得刺目——

“应龙,我等你归来。”

字迹边缘泛起微光,仿佛是她用灵魂写下的誓言。

下一瞬,她整个人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升腾,逆着虚空的乱流,尽数涌入他心口那道陈旧的疤痕。

刹那间——

一股无法言喻的洪流冲入谢无涯的识海。

【宿命观测】全面进化,不再是单一的预警、解析或回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共感。

视网膜上,红蓝双色波纹交织成网,红色如血脉搏动,映出敌人弱点与未来十秒的杀机;蓝色如星河低语,回溯遗骸记忆,追溯命运残痕;而在这网络中央,一点微弱却恒定的暖光轻轻脉动——那是绘梨衣的情绪波动,即便相隔时空,也能被他清晰感知。

他闭上眼,仿佛仍能听见她的呼吸。

再睁眼时,眼底己无迷茫,只剩焚尽一切的决意。

他转身,一步步踏出青铜门。

身后,整条青铜回廊正如沙塔般崩塌,石柱断裂,铭文熄灭,仿佛整个轮回的牢笼正在瓦解。

烟尘弥漫中,手机震动。

是艾琳娜。

“‘门’组织切断了监控信号,但他们留下了坐标——红井旧址。”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罕见的凝重,“七日后,日全食。他们要重启‘净樱计划’,这一次,祭品是整个东京。”

谢无涯站在废墟中央,晨风卷着灰烬拂过脸庞。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微光刺破阴霾。

左臂上的龙鳞仍在,漆黑如墨,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但奇怪的是,它们不再蔓延,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不,不是压制,而是驯服。

鳞片之下,血脉奔涌如初,却不再咆哮,像一头终于认主的凶兽,静待撕裂天穹的时刻。

他将《小王子》贴在胸口,紧贴心口那道仍在灼痛的疤痕。

“你说温柔……”他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却又重如山岳,“我便亲手,把这世界抢来。”

他转身离去,背影割裂烟尘,走向未知的战场。

而在卡塞尔学院最深的暗室,一台从未联网的终端突然自动启动。

打印机缓缓吐出一页纸,墨迹未干:

S级异常体“观测者”状态更新:己脱离控制。

建议代号更改为——‘破局者’。

镜头拉远,终端屏幕幽光闪烁,右下角浮现出一行无人注意的倒计时:

7天23小时48分16秒

日全食的阴影,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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