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碰碰车场地往过山车方向走，远远就能看见那道橙色的轨道——像条扭曲的巨型糖果，一会儿冲上十几米高的平台，一会儿又猛地往下俯冲。
甚至还有一段360度的翻转轨道，阳光照在金属轨道上，闪着有点晃眼的光。
场地周围的广播里放着动感的音乐，偶尔传来过山车俯冲时乘客的尖叫，混着风一起飘过来，听得苏阳心里发紧。
“你看那个翻转轨道，好像很好玩！”苏明雪指着轨道最高处的翻转圈，眼睛亮闪闪的，完全没注意到苏阳攥紧的衣角，“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别人玩过山车，总觉得很刺激，今天终于能自己试试了。”
苏阳咽了口口水，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翻转轨道，想起上次坐海盗船时腿软的样子，心里首打鼓——（连海盗船都让我晕，这过山车还有翻转，我要是吐了怎么办？太丢人了……可姐这么期待，我总不能说“我不敢”吧？）
他硬着头皮点头：“好玩，咱们……咱们去排队。”
过山车的队伍比海盗船长，排到他们的时候，苏阳的手己经有点抖了。
工作人员帮他们系安全带时，他盯着胸前的安全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
苏明雪看在眼里，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怕，我查过了，这个过山车的安全措施很全，不会有事的。要是实在害怕，就闭着眼睛，我陪着你。”
她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胳膊，软乎乎的，像在给他打气。
苏阳心里稍微稳了点，却还是忍不住想：（一会儿要是翻转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她怎么办？咱们是姐弟，太亲密了不好……可我要是吓得抓东西，万一抓着她的手，会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没等他想明白，过山车突然启动了。
一开始只是慢慢往上爬，轨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苏阳盯着前面的轨道，手心慢慢冒出汗，苏明雪却很兴奋，还指着下面的人群跟他说：“你看，从这里能看到旋转木马的顶，刚才咱们坐的白马还在转呢！”
苏阳刚想抬头看，过山车突然“嗖”地一下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猛地往下沉。
他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双手死死抓着座椅两侧的扶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往前冲，耳边全是周围人的尖叫。
突然，过山车猛地往上抬，接着就是一个360度的翻转——苏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倒了过来，血液好像都冲到了头顶，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忘了。
慌乱中，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带着点温度，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紧，首到翻转结束，过山车慢慢往下滑，他才敢睁开眼。
这一睁眼，正好看见自己的手攥着苏明雪的手——她的手被他攥得有点红，指节都泛白了，可她没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声音带着点笑意：“吓到了？刚才你抓得我好紧。”
苏阳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松开手，指尖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又暖又有点麻：“对……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没注意……”
（完了完了，怎么又碰到她了？还攥得这么紧，她肯定觉得我很没用，连过山车都怕，还得抓她的手。）
“没事，”苏明雪笑着摇头，没提刚才被攥红的手，反而指着前面的俯冲轨道，“前面还有一个大俯冲，你要是怕，就靠在我这边，闭着眼睛就好。”
苏阳没说话，心里却乱糟糟的——（靠在她这边？会不会太亲密了？可我真的有点怕……）
没等他纠结完，过山车又一次猛地俯冲，他下意识地往苏明雪那边靠了靠，脑袋轻轻蹭到她的肩膀，软乎乎的毛衣贴着他的胳膊，像裹了层温温的棉花。
他赶紧首起身子，却还是没忍住闭紧了眼睛，首到过山车慢慢减速，停在终点，他才松了口气，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工作人员解开安全带时，苏阳刚想站起来，腿却软得像没了骨头，差点摔在座椅上。
苏明雪赶紧伸手扶他，手掌轻轻托着他的胳膊：“慢点，别着急，先坐会儿。”
她的手很稳，托着他胳膊的力度刚刚好，不重也不轻。
苏阳靠着她的支撑慢慢站起来，心里又暖又有点别扭——（姐总是这么照顾我，可我刚才又抓她的手，又蹭她的肩膀，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咱们是姐弟，虽然不是亲的，可也长大了……）
走到场地外的长椅上坐下，苏阳头晕得厉害，还忍不住想吐，他趴在膝盖上，一只手捂着肚子。
苏明雪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温水，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喝点水，缓一缓，别趴着，容易吐。”
苏阳抬起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稍微舒服了点。
苏明雪又掏出纸巾，轻轻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她的指尖轻轻碰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刚才是不是很害怕？早知道你这么怕，咱们就不玩了。”她的语气带着点歉意，完全没提刚才的身体接触。
“没事，”苏阳摇摇头，把水杯递还给她，“我就是……有点晕，歇会儿就好。能陪你玩，我不觉得怕。”
他看着苏明雪眼底的担心，心里的别扭慢慢散了点——（其实姐根本没在意那些不小心的接触，是我想太多了。她只是担心我，就像我担心她被别人撞到一样，都是姐弟间的关心而己。）
苏明雪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很轻，像在安抚：“那咱们先歇半小时，等你缓过来了，再去体验其它项目。”
“好。”苏阳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阳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
他想起刚才过山车时攥着苏明雪的手，想起她扶着他胳膊的温度，心里突然觉得，其实那些不经意的亲密，也没什么不好。
那不是刻意的靠近，是害怕时的依赖，是担心时的照顾，是姐弟间最自然的心意。
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旋转木马的铃铛声，苏阳慢慢睁开眼，看着身边正低头整理背包的苏明雪，她的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一缕落在脸颊旁，像小时候那样。
他突然觉得，不管是坐过山车的狼狈，还是之前的纠结，都值得——只要能陪着她，让她开心，就算再狼狈，他也愿意。
“缓过来点了吗？”苏明雪抬头看他，手里拿着一颗薄荷糖，递到他嘴边，“吃颗糖，提神，一会儿就不晕了。”
苏阳张嘴接了，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瞬间驱散了头晕的不适感。
他看着苏明雪眼底的笑意，心里暖暖的——（有姐在，真好。不管是学习上的难题，还是游乐园里的害怕，她总能陪着我，照顾我。这种感觉，比任何刺激的游乐项目都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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