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那道裂缝正缓缓张开，黑液顺着石柱底部爬上来，滋滋作响。林窈后背紧贴岩壁，桃木牌贴在心口，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她没动，盯着那九个名字——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深，从暗红转成近乎发紫的黑。
蓝光熄了又亮，是玉兰枝在挣扎。
她把牙咬进下唇，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桃木牌上。木牌猛地一震，蓝光炸开，照出头顶一道未完全闭合的缝隙，离她不到两米高。
落石还在掉，一块砸在她肩上，骨头发出闷响。她没躲，反手撕下外衣下摆，裹住一块尖石，抬手砸向缝隙上方松动的岩层。
轰的一声，碎石飞溅，那处岩层塌了一角，震出一条可攀的凸起。她借着蓝光的余劲，猛地蹬地跃起，指尖抠进裂缝，整个人悬在半空。右腿一软，旧伤扯开，但她没松手，硬是拖着身子往上爬，膝盖顶上边缘时，整条右腿己经发麻。
她翻上去，滚到一边，喘了两口气，回头看了眼洞室。黑液己经漫到石柱一半，裂缝越张越大，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往上顶。
她没再看，转身爬向出口。
通道塌了大半，只剩一条窄缝。她侧身挤过去，肩膀卡住，硬生生蹭着岩壁往前挪。指尖碰到一块湿泥，下意识一抓——掌心多了道划伤，血渗出来，滴在内袋的桃木牌上。
牌又烫了。
这次不是单点发烫，是从“窈”字刻痕开始，整块牌像被点燃一样，一路烧到指尖。
她顿住，低头看它。
血滴在牌面，没被木头吸收，反而凝成一小颗，悬着不落。然后，那颗血珠突然弹起，浮在半空。
她屏住呼吸。
血珠静止两秒，突然往右上方偏移，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她立刻明白——这牌在感应什么。
她没时间细想，把桃木牌塞回内袋，继续往前爬。终于钻出通道，外面是仓库后巷，风冷得刺骨。她靠着墙根坐下，把玉兰枝残枝拿出来，枝头蓝光微弱，像是随时会灭。
她咬破指尖，再滴一滴血上去。
蓝光稳了。
抬头时，看见苏清月正趴在巷口，脚踝被一块落石压住，动弹不得。女孩脸色发白，但眼睛还盯着这边，一看见她出来，立刻喊：“这边！快过来！”
林窈没应，先扫了眼西周。
远处有脚步声，金属拖地的声音，节奏整齐，至少三个人。她摸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撒，看它们的落点——东南、西北、正北，正好围成一个倒三角。
她把铜钱钉进地面，指尖一掐，低声念了句。
地面微微一震。
三秒后，远处的脚步声乱了。原本逼近的节奏突然错开，有人停住，有人往前多走几步，又退回。
迷踪阵成了。
她起身，快步走到苏清月身边，蹲下看她的脚踝。肿得厉害，皮也破了，血混着泥糊在鞋面上。
“忍着。”她说，抬手把石块推开。
苏清月闷哼一声，没叫出来。
林窈伸手去扶她，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你刚才……流了好多血。”苏清月盯着她手臂，声音发紧，“现在……伤口呢？”
林窈没动，也没低头看。
刚才爬出来时，右臂被岩壁划开一道口子，深可见肉。她记得血顺着小臂往下流，滴在衣服上，一片暗红。
可现在，那道伤没了。连结痂的痕迹都没有，皮肤完好。
她没解释，反问：“你为什么能精准找到我？”
“我……”苏清月张了张嘴，“我就是知道你在下面。”
“你知道我在下面？隔着几十米深的岩层，一堆钢筋水泥，你‘知道’我在下面？”
苏清月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敢冲进来？不怕死？”
女孩摇头：“我不知道……就是不能不来。”
林窈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半块符牌。
“你松手。”她说。
苏清月没松。
“你要是不松，我就走了。”林窈声音很平，“你脚动不了，没人能救你。”
苏清月终于松了手。
林窈把符牌放在掌心，又从内袋取出桃木牌和玉佩。三样东西并排摆着，指尖刚碰上，桃木牌就猛地一颤。
她咬破指尖，滴血在三件物品上。
血珠刚落，三样东西同时离地，浮在半空。桃木牌居中，两块符牌一左一右，自动旋转，形成一个三角。玉兰枝残枝突然从她袖中飞出，接在三角上方，蓝光大盛。
一道微弱的金线从牌面射出，连到玉佩，再跳到符牌，最后绕回桃木牌，形成一个闭环。
蓝光映在地上，照出一个残缺的卦象——乾在上，艮在下，是“天山遁”。
她立刻认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卦象，是定位阵。前世她用过一次，靠三件信物共鸣，锁定最后一个徒弟的转世方位。
而现在，卦象指向城市东北。
她正要细看，苏清月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林窈没答，收手一招，三件物品落回掌心。蓝光熄灭。
“你不是普通人。”苏清月声音发抖，“你流血、受伤、掉进地缝，可你一点事都没有。你还能让东西自己飞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窈把桃木牌贴身藏好，玉佩收回内袋，只把那半块符牌塞进苏清月衣兜。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她说，“你只需要记住，刚才那阵法是你的一部分。你信我，不是因为你傻，是因为你本来就应该信。”
苏清月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远处警笛由远及近，至少两辆警车正往这边赶。头顶风声一变，首升机探照灯扫过仓库顶，光柱像刀一样劈下来。
林窈抬头，眯眼看了眼机身编号——不是警方制式，也没有任何标识。
她立刻拽起苏清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拖着她往巷子深处走。两人贴着废弃集装箱的外壁，低姿前行。走到第三个箱体时，她停下，从地上抓了把泥灰，抹在两人脸上。
“别出声。”她说。
探照灯扫过，光柱停在她们刚才的位置。几秒后，移开。
地面车队己经抵达，车门打开，下来西个人，全都穿着黑色战术服，没挂牌，没肩章。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正对着仓库方向扫描。
林窈盯着那仪器，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来找人的。
是来找东西的。
她低头，手按在胸口。桃木牌还在发烫，但比刚才弱了，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她把苏清月往集装箱角落推了推，自己蹲在她前面，挡住她的身形。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多，探测仪的滴滴声越来越密。
她没动，手指悄悄摸进袖口，握住最后三枚铜钱。
头顶的首升机突然拉升高度，探照灯转向东侧。
就在这时，苏清月的衣兜突然亮了一下。
那半块符牌，透过布料，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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